“你跟恁小(方言:儿子)请个假呗,他说今晚放学想回家。”大王说。
“中。”我答应。心里说,你都不能跟老师说一声吗?你又不是没有老师电话。转念一想,他可能觉得他跟老师没我跟老师关系铁,不好意思跟老师打电话。好吧,谁让儿子班主任是我闺蜜呢!请假还得我来。
“小二,王子今晚放学想请假。”我给闺蜜微信留言。
“我的汤快熬好了,你捎个菜,买些菜窝窝。”大王给我安排任务。
本来放学想去球馆打球勒,衣服都换好了。大王难得有空,陪他吧。王子曾在给我的信中说,有时间多陪陪他老爸,说他老爸是个缺乏安全感的男人。我咋没看出来呢?
大王也常说我,天天睁开眼就跟娟儿互通电话,今天我叫她,明天她叫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打球。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干脆恁俩过得了,他跟强(娟儿的老公)过。
“姐夫,过就过,谁怕谁,俺跟丁姐过,肯定不吵架。恁俩大王一起过吧。冇事还可以喝几口。”娟儿说。
做个大男人,媳妇儿打个球还吃醋,真是心眼儿比针鼻儿都小。
玩笑归玩笑,老伴儿的情绪还是需要考虑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姐妹再亲,也比了夫妻情深。不能太贪玩,不能重球轻色,大王还是需要哄的。今晚的时间就给他了,不去打球了。
“你少做点儿饭,别熬太稠,别熬干了。”我再三交代。
“不多,也不稠。”大王打包票。
主意已定,便改变行车路线。先去老四便民店拿快递,再去烧烤店买了煮花生、煮黄豆、猪脸肉,老板刚蒸好的豆角,也让老板娘炒一份。又在旁边的店里,买了四个菜窝窝。
“妮呢?”我开门进屋,边换拖鞋边问,大王四仰八叉地躺沙发上玩手机,电视开着,中央六套正在播放电影,不知道他看了没有。
“妮说晚上有辅导,不回家吃饭了。饭我熬好了。不稀不稠,刚刚好。”大王一边玩斗地主一边求表扬。
“不错。奖你个抱抱。”我把吃的、喝的放到茶几上,把双肩包挂起来。
来到厨房,打开锅盖,我气乐了。蒸馒头锅,做了一大锅饭,足够我俩喝三天的。
大王做饭心里没谱,只会多,不会少。买菜也一样,一买一大兜。常常吃的没扔的多。还说我浪费,不知道节省。
我做饭和买菜都是可着人的饭量买。宁少勿多。少了可以吃点别的。我不喜欢吃剩饭剩菜。
“这锅饭咱啥时候能喝完呢?”我发愁。
“没事儿,我包圆了。一会儿儿子回来,让他也喝两碗。”大王说。
好吧,听他的吧。结婚二十多年,我没能改变他,他也没能改变我。
饭后,我洗碗,收拾房间,他继续玩手机。
“接儿子,你去不去?”大王问我。
“去。”我把垃圾放门口,回屋换衣服。
“说说恁妮儿,该找男朋友了,别不上心。过了年龄,想找好的就没了。”大王边开车边说。
“中。你直接跟她说呗,干嘛还得我传话。我早都说她了,她不着急,我有啥办法?再说,24岁,还不大,不能一直催。催急了,她逆反不结婚咋办?”我心里也希望女儿早点儿找到托付终身的人。可皇帝不急太监急,公主不主动,我急也没用。
“你一点儿都不操心,除了会打球,你还会啥?”还没聊两句,大王就开始埋怨我。
“你没事跟她聊聊,说不定她就开窍了。别天天恁妮儿恁妮儿的。我自己的妮儿哦?她不是恁妮哟?”我也急了。
“我跟她说,她不听啊!”大王说。
“那你耐心些。”我说。
“咋耐心啊?她明明说的不对,我总不能顺着她说,你做得对,就这都中吧。”大王说。
“拿也不能张口就吵啊!你就不能委婉些?一开口,就是教训人的口气。别说恁妮儿烦,我也不愿意听。”我说。
“我就这个脾气。”大王阴沉着脸说。
“咱买的那个房子面积小,还得再买个地下室。这事你跟恁妮儿操心吧,我不管了。”大王继续嘟囔。
沟通不畅,无论大王说啥,我选择闭嘴,一言不发。不如意的事都往我身上推。孩子出色了,都是他的功劳。啥逻辑。先让他说完,等他不说了,我再说自己的看法。
公主的脾气太像年轻时候的大王了,办事认真,但认死理,不知道变通。
车停好了,大王摇下车窗,放下座椅,身子往后一躺,腿伸到了方向盘上。
“你不去接儿子啊?”我问。
“你自(方言:自己)去吧。我歇会儿。”他还在生气。
接到儿子,儿子说去书店买几套卷,这次模拟考试,他退步了,班级第九名,跟班级第一名差了32分。离升级考试还有两周时间,他想再努一把力。
“一百块够不够?”大王给王子一张毛爷爷。
“够。”我跟儿子去欧阳书店买了数学、历史、地理三套卷子。
“爸,我们19号到实验中学考体育,满分15分,计入中招考试总分。我可能考不了满分。”儿子担忧地说。
“那你能考多少分? ”见到儿子,大王的心情立刻变好了。
“50米跑应该能得满分,运球也没问题。跳绳不行,得不了满分。爸,你跳绳咋样?”儿子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整理自己的书包,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我一分钟能跳190个。你庆民大爷一分钟能跳200多个。”大王自豪地说。
“真的吗?”儿子不相信。
“真的。”大王说。
儿子用书遮住自己的脸,侧着身小声问我:“你信不信,妈妈。”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用同样小的声音说:“吹牛勒!我不信。”大王会跳绳,这我知道。但是,他说自己能一分钟跳190个,我没见过,不信。我一分钟跳过189个,获得过县“园丁杯“”运动会的第一名,这有教体局发的证书为证。
“你俩鬼鬼祟祟干啥呢?”大王说,“不信,我回家跳给你们看。”
吹吧你,一分钟能跳一百个就很不容易了,还190个,北关的牛都让你吹死了。我心里说,但嘴上没说。咱得维护大王在小王心目中的高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