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年少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一个文青的浪漫回首

初秋微凉,街市上已有乡亲们种的萝卜来卖了,我一元钱买了五六个不大不小的回来。看着一个个蒂部带着脆生生的绿,想起小时候吃到这样的生萝卜必是非常甘甜,就馋得直接下了口。一口咬下去,这是脆嘣一声响,但嚼下去,却一股辛辣在嘴中四下蔓延开来。

我明知道,江汉平原的萝卜要十月降了霜才会变得甘甜,却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地嚼着这口辛辣的萝卜,因为思绪早就飘出了老远。

我们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正赶上打工潮,年少都南下了,在南下打拼了十来年,都面临结婚生子的问题。我是因为抚育孩子回到了老家,十几年在外生活,家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以为老家的人也已经旧貌换新颜,完全进入到了新时代的洪流里,但就因一个萝卜,我又感到了老家那种深深的文化底蕴。

那是我带两岁的女儿去县城就读,我进了县城的一个工厂做女工。那个厂里都是些家里有拖累在家务工的人,我甚至发现有很多与我同龄在这里工作并从未南下打过工的人。许是他们身居县城,本比农村生活优裕,没有必要南下辛苦打工,下学工作几年后又结婚生子,就变得没有什么机会出去打工了,所以就一直在老家忙碌。

那一日秋风瑟瑟,万物已开始枯黄,邻座的女人带来几个萝卜,说是她母亲给她几个萝卜种。在我们老家萝卜留种,是将本来长在地里的萝卜拔起来绞去上面的叶子,只留一寸来长的茎再行栽下去,让移栽的萝卜再抽出新的茎,这时长出的花杆开花,结下的籽即可留作种用。

那几个带来的萝卜在个小小的袋子里滚来滚去,甚是惹人爱,一个年长一点的女人看见了,打趣道:“哟,带了萝卜来吃啊?”

“想不想吃?”

“怎么不想?不想吃就不会问了。”

说话间,邻座的女人就真的拿出袋里的萝卜,把它给我们一人一个分食了。我当时一愣,有些尴尬:什么事?现在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生吃地里拔出来的萝卜,况且还是一帮当家的女人吃几个用来留种的萝卜!

但是邻座女人与其它几个女人已经用手剥了皮,开始吃了起来,并毫不客气地对我说:“好吃得很,一个萝卜三两参,想吃就吃了算了。明年我也不见得种,再说真要种,一块钱就可买一包籽回来,到处都有卖的。”

我也就在她们的怂恿下吃了,还真是与儿时的味道一样甘甜。车间里的其它人看了,也非常羡慕,从此,就经常有人时不时的带几个生萝卜来车间分享,甚至打包的几个瘦高男人空歇下来除了把几根烟扔来抛去之外,也开始相互扔那种小萝卜了,都说着“一个萝卜三两参呢”,似乎在那一年秋冬季节吃生萝卜成了一种时髦。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一种说法,或许现在九O后、OO后看到这种情况都会嗤之以鼻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群土包子!却不想,那正是我们那一代人的集体记忆。那时候,在寒风瑟瑟的秋季,随便拔几个萝卜填填略微有些饿的肚子或解解渴是一件多么让人身心舒泰的事情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记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集体情感,无论我们相隔多远,但大时代下的氛围是一样的。就像当“还记得年少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这样的旋律响起,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几乎没有人不掉泪的。同样,高晓松的《矮大紧指北1:文青手册》勾起的就是我们这样一种情怀。

我开始也纳闷,高晓松写的书为什么要叫“矮大紧指北”?但我后来百度了一下才知道,高、晓、松的反义词不就是矮、大、紧吗?真是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群老不正经的文青居然玩起了无情对(无情对是对联中最严格的一种),还真让我们找不到北了。因此,此书得名“矮大紧指北”。

这本书可以说牵起了我们那一代人的许多回忆,鉴于高晓松搞音乐、搞电影的文化人,对那时候的文化标记的了解和影响比我们更深刻,由他的口中叙述出来更有一种向上的生命力和亲切感。

那时的梦想

80年代的海面上全是灯塔,照亮了整个海面。那些灯塔后来虽然一盏一盏地熄灭了,但是像我们这一代沐浴在灯塔光辉下成长起来的人,还是能够找到自己的方向。因为那些灯塔毕竟曾经照亮过海面,让你看到过远方。――《凶猛王朔,羽化成仙》

那时候,文坛最火的就是王朔了,那是个狂得不要命的人。1988年,他的四部作品不约而同的改编成电影,分别是米家山执导的《顽主》,夏钢执导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黄建新执导的《轮回》,以及叶大鹰执导的《大喘气》。接着,是姜文导演的成名作《阳光灿烂的日子》,冯小刚参与编剧并因此成名的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那可以说火得一塌糊涂。

报纸上经常都有他的文章,今天怼怼鲁迅,明天说说老子,最后还在报纸上展开了与金庸的华山论剑,不过,金庸没怎么回礼,结果金庸得了个“金大侠”的美名。

当年的王朔很冲,凶猛异常,生于草莽,有着张飞的横冲直撞。但后来,不知咋地,做起了隐士。也许,年龄增长,心性收敛,从金庸的无为那儿学到了大智慧吧,反正不显摆了。就如那时的我们,读了几句书识了几个字,就激情澎湃,渴望执剑闯天涯,希望有一天荣归故里吧。

80年代的世界不似今天这样日夜灯火通明,让人找不到北,而是星星点点的微光照亮远方,然后又次第熄灭,总给人以无限遐想,希望能探访未知的领域,看到更远的远方。

那时的朋友

在我最不讨人喜欢的那些岁月里,他们的宽容,他们的不离不弃,给了我很多温暖。所以我说我的成长是“时”,他们是“光”。――《黄磊:多少岁月,轻描淡写》

那时的我们没有培优,没有训练,都是毫无方向的瞎折腾,大家在一起谈理想谈苦闷,就像一群装在漆黑罐子的跳蚤,总是烦躁地蹦跶。

朋友是我们唯一可自由倾诉的地方,那时流行“代沟”一词,同龄人总是惺惺相惜。遇到气味相投的就总是混在一起,吃睡玩不分离。要是现在的人看到,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难道是同性恋?那时的我们似乎都很晚熟,对爱情的态度也很慎重,对朋友也更深情。

只是随着大家一个个成家、立业,各有各的忙,这种同性之情就只能怀念了,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相处了。成长带给我们许多美好的事情,却也让我们一路不得不丢失。过来的人过去的物,再见已是物是人非,再也难回到过去的情景。

那时的风景

如今我们都老了,平凡的如同路边的树木,虽然不再呼喊奔跑,却默默生出许多根,记住许多事,刻下年轮,结出果实。偶尔有风吹过,思想起初来时世界的模样,每个人都会被原谅。――《少侠朴树,清白之年》

高晓松在这本书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后来,整个行业都变了,从音乐圈变成了娱乐圈”“后来,整个世界就变了,从文艺圈变成了娱乐圈”……娱乐至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娱乐靠近,在这个进步的二三十年,我们到底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些什么呢?

当然新生代的人们一直在这种快速的迭代之中,怀念无从谈起,也总是一种游戏的态度来戏谑自己的人生,谁也不愿意用一种非常认真、非常严肃的态度审视一切。

从前稳固的东西在快速的进步中渐渐的流失,而我们为了跟上时代的节拍不得不紧紧追赶,但是我们却越来越焦虑,这,说明了什么?速度也应该有他恒定的速度匀速前进,而不是一味的使用加速,这样会让人无所适从。

高晓松在书中写道:

十几年前,朴树在《那时花开》里,会用17种语言说“我爱你”,那时的周迅直瞪瞪地看着镜头,仿佛看着自己如风的岁月。我坐在监视器前面,为了从指缝中流走的那些日子断了心肠,那时候我也那么年轻,那时候我们都坚信自己会有不凡的人生,滚滚红尘,遗世独立。

看着时光一寸寸的从指缝中溜走,我们的过去也渐行渐远,但那些日渐模糊的身影却在我们的心里一天比一天更清晰起来。哎,时光不等人,终究是要老了啊,已经回忆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成长是时,朋友是光,时是一寸一寸的日子从眼前滑过,光却是儿时头上戴着的那顶皇冠。朋友别走,请听我诉完这一曲衷肠;朋友别留,前方的路你要好好走。

《矮大紧指北1:文青手册》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感动,还有那些逝去的岁月和那些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真挚感情。人生活到秋天,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丰盈却再难生出新的情感枝叶的季节,“琴弹南吕调,风色已高清。云散飘颻影,雷收振怒声。乾坤能静肃,寒暑喜均平。忽见新来雁,人心敢不惊?”元稹的这首诗体现的正是这样一种心境。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象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在这样的旋律中沉陷,你是否再一次找不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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