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是不太看得懂姜文的电影,他表达的方式方法非常有自己的特点。这一部邪不压正,依然非常姜文。
讲述的是在七七事变前后,发生在北平的一个复仇故事。彭于晏饰演的李天然,在十三岁那年亲眼见着师兄因为和日本人勾搭,企图让师父同意在山庄里种鸦片,事情不成就杀死了师父全家,自己还被严重烧伤。
李天然被美国人亨德利所救,送去美国学习。十五年后,他回到北平复仇的故事。
01
似乎所有的男人更迷恋于复仇故事,这个电影根据张北海的小说《侠隐》改编,高晓松还争夺过这个故事的版权,最后由姜文拿下。
不过复仇故事的主角不应该是个态度坚定、计划缜密、个性沉稳的角色吗?彭于晏演的李天然带着稚气,天天嘴上念叨的是复仇,可是种种原因却无法实践。
说他是男人,倒不如说他是一个男孩来得恰当。其实仔细一想,电影里的男性其实都像男孩,看着张扬跋扈的,其实轻轻松松就被打趴了。
姜文饰演的蓝青峰,开场的时候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大BOSS,拥有12间大宅子,能和各路人马都吃得开,还能暗中安排李天然在美国的生活。拥有北平人力车夫作为他的眼线,还和美国人的组织有联系,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
只不过后来,似乎他还是随便就被抓了,他对自己的困境完全没有安排,似乎所有的希望只寄托在李天然身上,这让人觉得很奇怪。
我想蓝青峰是一个爱国主义者吗?其实未必,他更像一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和谁都能达成交易,只要条件合适,你说他有什么终极大目标,也未必。我觉得他深谙乱世之道,平衡各方拿好处,要不你想想他的12栋大宅子怎么来的。
廖凡饰演的朱潜龙,肯定是剧中的坏人啦。他杀害养育他的师父一家,并且和日本人勾结,杀人不眨眼。只不过这么一个角色,你倒也恨不起来,他和老蓝一起对话,一唱一和,成了电影里的笑料担当。
朱潜龙欺师灭祖之后,把罪名赖到师弟李天然身上,给师父修了一座巨大的铜像,每年忌日去哭哭啼啼的走一遍排场,把世上的人都骗了,把黑白颠倒。后来,李天然面对他质问,你杀了师父,他说,是你杀了师兄。他似乎把世人骗了,把自己也骗了。相比剧中的男性,其实女性角色反而是更勇敢、更坚决的。周韵饰演的关巧红,也是身负杀父之仇,她一直对李天然说,作为一个男人老嘴上说是没有用的,有本事就去做出来。从某种意义上,她是李天然的心灵导师。
你看着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性,其实内心坚定,言出必行,对自己的目标无比坚定。作为北平第一人,把旧时代裹的小脚放大,她是勇敢的先行者。最后,李天然复仇后,想和她一起远走高飞。她让李天然去多杀日本人,而自己转身离开,这哪里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啊。
另外一个女性角色是许晴饰演的唐凤仪,她是北平之花,风情万种、神秘多变,却有小女孩般的心思,她向李天然吐露心扉,她所要的不过是和自己爱的人,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度过一生,远离所有的喧嚣。
在日军进城的时候,她居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对生活绝望了,不过这种决绝的狠劲让人印象深刻。
02
所有的中国人对首都北京都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作为四朝古都,必定是有无数的传奇和历史。而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时期,就是民国了。
我们对民国有着各种幻想,因为人们把那个时期称为是一个黄金时代,各种大师、名人层出不穷。在结束了上千年的封建统治,思想上、文化上、科学上有着空前的繁荣,和极大的自由。
电影中也提到北京改名为北平,是因为当时的都城是南京,而京这个字只能是首都使用,所以北京就改名了。
无论叫北京也好,叫北平也好。还是不影响人们对它的向往,至少我在北京的胡同里、寺庙中总是浮想联翩,如果旧时的建筑不拆留到现在会是怎么样子。
我很感谢姜文搭建了一个想象中最美的北平,或者是很多人觉得北平应有的样子。古老的城墙配着阳春白雪,南池子、内务部街、六国饭店,这些今日还在的地方与古老的时光交汇着。
为了拍这部电影,姜文打造了一个四万平的屋顶,让人印象深刻。
因为我每每在故宫里或者别古的建筑中,总是被屋脊上的仙人和小兽吸引,能够上去飞檐走壁别提多幸福了。影片中也把屋顶上的世界打造成一个美好向往之地、一片净土。
作者张北海说过,北平在他的童年中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除了各色小吃,便是传统的人际关系。
“五六百年的帝都,汉人大多读书知礼,人和人之间永远保持着相当的尊重和礼貌,所以那一辈人绝不会讲脏话或者直接得罪一个人,都是非常客气的。这样的风气是几百年间形成的,即使是商店的跑堂,迎客时也会很自然地帮人掸掉衣服上的土,今天没有什么地方会这样做。”
这个特点延续到今天,你会觉得北京人说话总是透着一种客气,不管是不是真心。另外,北京人的语言表达能力之强,观察之深刻,有时候你会觉得他们太贫了。
影片中姜文和廖凡的对话,就能引得影院里的人哈哈大笑,他们揶揄蒋介石那段,说一个写日记的人能靠得住?我真是乐到不行。还有朱潜龙和朱元璋的合影,你能看出来真是太贫了。
03
我觉得姜文是个非常感性的人,他拍的电影不能按照常规的套路或者方法去看,你要说从影片的叙事能力和人物性格的刻画,他似乎都没有让我特别感触的点。
但是他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构造这个虚构的世界,我高兴了最重要。
艺术本来就是一种自我的表达,每个人看世界的角度和态度都不尽相同。就像我们眼中的星空和梵高他老人家眼中的星空,就是不同的。
你看了电影哈哈一笑,或者你得到了某种感悟,这其实就是收获。
就像开头说的,我其实不太懂姜文的电影,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场舞台剧,各路人马轮番上场,有趣的对白和略带夸张的表演,为我们营造了那个时空下的一段故事。
人天然会对自己的起源或者过去的年代有一种好奇心,每代的知识分子都觉得上一代是最好的年代,就如伍迪艾伦的电影《午夜巴黎》,人总有一种别人的生活总是好过自己生活的幻觉。
你细细品味,会发现其实电影中透着创作者对那个地方那个时代深沉的爱。
如果说午夜巴黎是伍迪艾伦写给巴黎的情书,那邪不压正就是姜文写给北平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