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拾叶

  这一日的雨，真的寒了。不仅是它拍打在脸上的温度，更是它所预示的，冬日的荒芜。我翻开一本旧书，里面断断续续着数十片依然金黄的银杏叶，那是从同一株银杏树上摘下，至今已有五年。我拿出干燥的五片叶片，轻轻夹在页与叶的空缝中，以期存下一个秋天的色彩。

  周五放学时分，归家略晚了些，小区的路灯向外渲染着苍白的冰冷光线，与纯黑夜幕恰好相衬。无意地回头，看见了一株笼罩路灯的银杏。它的树冠金黄如瀑，此刻半掩半遮地在灯光下展开纯金的一角，让无力的光慵懒地趴在临近的叶上，身体大半仍浸染在黑暗中。我停下脚步，端详着这一小片秋日残景。这个瞬间几乎被时空定格，不希望它继续凋零，因为它脚下落叶的痕迹已是遍地。

  走上前去，拾一片叶，将这片金色挡在眼前，正好是数的形状。透过它的表面，我在光芒中隐约看到了叶脉中生命涌动的遗迹。现在却凝滞在时间里，定格在它飘落的一瞬。这样无生命的叶，可还是叶吗？这一树的金黄里，莫不是树木所营造的美好假象，它大概已经沉寂在初冬的寒冷里了吧，只是这叶，不愿落下。我又把这片叶，放回原处。

  其实，前面的枫林中，那片残秋之林中，是否也是这样的呢？我曾一直以为这叶的金黄是春日的光，这枫的火红是夏日的余晖，却不曾想过这树可还有时间将生命的精华染在叶上？进了秋林，只有一地的叶，和一林的寒。等风扫落的，到底是叶，还是孤独，也许只有树知道。

  我拾起一片叶，松手，看它飘落，它却近乎一头栽在地上，毫无生机。我不知道这片林是醒是睡，还是兀自醉在这片景里，不愿向前？

  我望向夜空，已然寻不到一轮明月，也没有月光流泻，只有一片漆黑的夜幕。它在幕后，不愿出来吧。

  我没有带走一片叶，走了，告别了这片停下脚步的枫林，继续向前。（八1宋征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