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公元190年，董卓进占洛阳。献帝迁都长安。

　　貂蝉一计美人计，吕布杀董卓。其部下兴兵复仇，作乱长安。南匈奴趁乱伐汉。

〈一〉

　　是黄昏。雪纷纷扬扬，下了足足一天。终于渐下渐止。雾气反而更加浓厚。

　　夜色如已凝固的墨。我踏马进长安，初霁的夜，她躺在污血染脏的雪堆，衣袍依稀认得出玄色。了无生机。

　　这里白天乱军烧杀抢掠，她…莫不是死了？我不知为何，急急地翻身下马，抱了她起来。轻得缥缈。还有呼吸。

　　“我带你回家吧。”

〈二〉

　　他为我斟满酒杯，清俊的脸上是一抹温柔的笑：“琰儿，昨日遣人送你的玉簪，可还喜欢？”

　　我只顾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抬眸对上他不依不饶的目光，清亮含笑。我却蓦然换上一副冷漠腔调：

　　“怎么，你又去抢长安城了。”

　　他大概是没料到我如此质问，掩饰不住的惊慌。呵，那玉簪乃我大汉特色，我又岂能不知。

　　沉默良久，我笑：“说笑罢了。簪子很好，琰儿喜欢得很。”他也笑了，像是群星都坠入他的眸子。如果他不是左贤王……

　　呸。我狠狠摇头。我生来，就和他不是一类人。

　　“琰儿，你的眼睛有层雾气啊，好美。”

〈三〉

　　又一次踏上长安之土。

　　心微微一凉。这里，是她的故土吧。

　　“…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辙复非故里。”前些日子看见她写的诗，忍不住念了出来。我的琰儿，好像很想念她的故国啊。

　　听闻曹军官渡大胜，袁绍已死。这北方，也快姓曹了吧。

　　“报——”坐于军帐，忽听急报，“塌顿单于…战死！”我一惊。哦，曹贼已经，如此猖狂了么。

　　我主动请缨：“末将可迎战。”

　　“不必。吾军已降。”

　　…已降！

〈四〉

　　忽逢汉使兮，称近诏；遗千金兮，赎妾身。

　　我等了十二年，我心心念念的大汉在召我回去，我梦魂萦绕的时刻翩然而至。我终于可以离开这蛮荒之地了啊！

　　“琰儿。”

　　我不用回头便知是他。但我脚步未停。我要回去，和我大汉使者回去！

“…路上小心。”

　　雾气挡住了我的视线，天气好奇怪。我顿了顿，不曾回头，道：“依我大汉招安对你无害。”

　　我要回家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五〉

　　我还是选择了自我了断。

　　降孚的身份，好屈辱。琰儿，你会理解的吧？这些天，你想我了么？我若是真死了，你可别哭啊，哈哈。

　　我真傻，琰儿爱我的啊，对吧？

　　听说你嫁了个白面，定是比我好的。记得幸福。

　　真好，有人带你回家了。

　　

　　

　　

　　公元202年，曹操平定南匈奴。

　　同年，蔡文姬归汉。次年，嫁与董祀为妻。

　　

　　全文_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