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视》(电脑里翻出女儿曾经写的文章)

Echo是一只狗,可卡犬,有亮棕色的皮毛,半截尾巴以及一双黑的浓烈深邃的眼睛。

Echo入住我家时,我们俩还都是孩子,一人一狗最大的共性是每天都在撒丫子狂奔,不停地惹祸,我亲爱的妈妈在她的脾气范围内总还是能容忍我们,当然,仅仅是在脾气范围内。

八九岁的一天,我在沙发上尝试自由落体运动时一不小心撞歪了茶几,“哐当”一声,一只茶杯在地上裂成几瓣,盈白的骨瓷茶杯,镀金的繁复花纹,闪着润泽的光一霎那就变成一地碎片,闻讯冲进来的妈妈双眼立即燃起了火,我下意识地指着echo说:“是它冲上茶几打碎的……”妈妈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是吗?”我一怔,低头看它。它躺在地上,目光直率天真,可我几乎能从它的目光里抓出我一个一脸怯懦逃避的家伙,我的目光变得闪烁起来,它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起身舔了舔我的脚,软软的小舌头,眼睛里是深深的不解和求助。

我怎么可以把责任推给这个天真的需要我保护的孩子?

那天晚上,当我终于完成了惩罚性质的擦地运动后,它已经在地毯上懒懒地睡的安然。

Echo渐渐长大后,会每天随妈妈追在我的身后接我回家,接近三公里的路程,小小的它总是跑得气喘吁吁却从不停歇,它总会固执地跑在我身前,两只大耳朵随着步伐律动,到家门口时,它会猛然加速,一定得先撞上车库门才像一滩泥一样软在车库门口,我喜欢极了这时候它的眼神,骄傲、快乐,黑溜溜的眼睛秋水般清澈,无比自豪地盯着我,而此时,我眼中必定是深深的羡慕。

Echo死的时候尚不足六岁,狗瘟,呼吸急促,不停地咳,什么都吃不下,只能艰难地吞咽一些流质的药物,医生看着它肺部的X光片无奈地摇摇头,说:“只有安乐死了。”被包裹在厚厚长绒被里的它突然惊醒,呜咽着扭动身子,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我知道的,它不想放弃,可是它知道我有多怕吗,比起瞬间的解脱,我有多怕它的生命在我面前流逝的无力感吗。我最后一次看它的眼睛,那时,我的眼里是无边的恐惧与退缩,而它的眼里,有小小的坚持的光。

我抱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的泪水打湿了他头上软软的绒毛,他闭着眼浅浅的睡着。

在很多年后的现在,当我回忆被定格成黑白的过去时,总有那么一只眼神明亮的教我负责、教我努力,甚至于在生命最后都在教我勇敢的叫echo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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