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居所
在京郊有一个关押犯人的地方,红红的砖墙,高高的铁网,和其他的红墙不同,它没有经过再次的粉饰,只是红砖水泥垒成的院墙,这里关押着数千名重刑犯。另外还有一些自称政治犯的刑事犯,他们的刑期长短不一,和其他关押的十年以上至死缓的刑事犯不同,他们有着比较宽松一点儿的待遇。
红墙内的几千人分属军队式的建制,分为大队和中队,每个中队又分为班组,而在劳动中又分为小组。他们也在狱警的任命下建立了各级组织,每级组织都有负责人,这些负责人和有些这些负责人也不便招惹的犯人就形成了红墙里的牢头狱霸,他们是这里的王。
别小看监狱,别小看牢头狱霸,那是社会的缩影,更是一个人与人必须相互直面不可回避的社会。在外面,不喜欢的人可以躲开,遇到打不过的人可以逃跑,但这里都不行。除特殊情况狱警会把犯人从一个中队调到另一个中队外,大部分人与人之间无论你多么不顺心不顺眼也必须每天面对,甚至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这里有可住八至十六人的大小房间,都是上下床,也许你刻骨仇恨,恨不得杀之后快的人就住在你的下铺,而这些经历了生死边缘和人生分水岭的重刑犯,很少有人能重燃杀人的勇气,当然也有个例。
这里等级分明,戒备森严。这里的秩序是因为这里的人很懂得上下尊卑,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因为所有的作为必须负责,你无处可逃。监狱这里的红墙文化,监狱长是这里的老大,而各级狱警自然是老大的助手,在社会上曾经“叱咤风云”的各位人物是这里被管理的“平民”,当然平民也有村长、村委会主任、各类村干部和村里的能人,这些名称就是对前面提到的牢头狱霸的进一步描述。
人生有起点和终点,肉体的存在是标志,而这里的犯人都要经历一次重生,这个重生是对人生、社会、尊卑、礼数、法律、人情的重新认知。一个狱警就是一面旗帜,他代表着国家机器对他们实施管理,同时又是他们开启新的人生的导师,而狱警既是向他们传递专政与法的输入者,又是养家糊口的社会人,所以他们也会受社会风气的影响,面对这些被专政的对象,他们也有可能贪污腐化、巧取豪夺、不择手段、恶行昭昭而肆无忌惮。当然红墙内有监狱长以下更或说还有以上,为维持监狱的正常运行在不断的控制人性恶点不停彰显的人,他们深知物极必反,毕竟是稳定压倒一切嘛!所以说,这里也能看到善举,也有亲情温暖,时不时还能感人泪下,这里有文艺活动,有汇报演出,有改善伙食,有院里放风,有亲人探视,有一张张带笑的面孔。
事物是相比较而存在的,当一个人被迫熟悉了一种生活,他一定会选择接受它,只要是没有大灾大疫,没有战火硝烟,人都可以为了生存逆来顺受,安度余生,在监狱里更是如此。如果你不知公平为何物,如果你生下来就没有尝过自由的滋味,如果你根本不知道法律还需要公正,那人当然就很容易接受被强制的管理,无论是在哪里。中国有着家长式管理的千年作风,圣君如父,爱民如子,而家里讲情不讲理就成为了自然,那么这种父子比喻其实犯了一个天大的无逻辑的错误,就是在用两千年混淆一个概念,国等于家,君王等于父必爱必尊,当无怨无悔方为人。因此家天下形成闭环无懈可击,而西学东进,西方文化中的逻辑学破解了我们这个生涩的果实,不讲逻辑偷换概念的果实被一石击破如卵如蛋。
一个民族在长期片面的解释忠孝节义,而全不顾父慈子孝的前提,全不顾君不为君,臣何以为臣的事实,全不顾礼崩乐坏宗教无统信仰不存的社会现状,只谈幸福,这为狱者勾勒了美好前途,只似笑谈。
红墙里的牢头狱霸渐渐地成了工具,他们延续了统治,延长了统治的手臂,而这些生出的爪牙经常会忘了自己也是犯人,就像能带着微笑在这里快乐生活的人一样全然不知自己也是狱人。泱泱之国,人流如织,浩浩殇殇,两千年的惯性,如羊群般被驱使已成了习惯,这也是炼狱对社会的贡献。
二、曾经的居所
汉光凭自己的印象回忆起曾经在押过的居所,位于京西二环左安门东北侧有一条胡同,这里就是让人望而生畏、戒备森严的市看守所,半步桥44号院。
围墙高约五米,厚达半米呈灰色钢筋水泥铸成,四角有岗楼,荷枪实弹的哨兵昼夜巡视,电网上的小红灯闪亮着,在胡同里也有武警巡逻。所有的车辆进入第一道武警站岗的大门,在这里停车登记,院内是劳改局宿舍。第二道门是坐南朝北开的,灰色的大门由武警电控。
进入看守所内是礼堂的入口,它分为四个筒道,三层的楼房,每个筒道都有预审室,从外部的环境很难看出它是关押人犯的地方,因为它更像花园。
进入第二道铁门是监舍,共2层,左手为1-4区,楼上为5-7区,每个区的屋子的大小不一,1区为死刑区,2区为高劳区,3区为预审区, 4区为检察院起诉区及“劳动号”收押区,5区为病犯区、女犯区,6区为外籍与中国人混合区,7区为已判决犯人在押区。
三、思维环境
汉光梳理了几条思考的线索,这些线索编织着他的思维环境。1、思维意识的发展:神学——哲学——德国古典哲学——唯物——马克思。2、物质生产的发展:原始物质生产——有阶级社会后的物质生产——公元一千五百年以后的物质膨胀——知识经济生产。3、人性的发展:原始的人的生存欲望——有阶级社会后派生的欲望体系——当今空前的欲望发展——生存意义的发展转化上升为精神存在的欲望——以知识存在为社会本位的螺旋式上升交位——第二次飞跃后的人的精神生存欲望体系。
数字化时代与第二次飞跃:自古至今人类文明的发展源于数字,无论何种文化类型的起源都以数字作为基础。从远古的结绳记事、占筮神祭、龟背成文无不以数字为本,打着深深的数字符记。近数千年以来,人类经历了农业革命、工业革命的飞跃性发展,以此推动的人类文明经历了一个长期的发展时期。虽则农业革命与工业革命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其区别实质在经济上,而非决定人类命运的人文科学上,其发生、发展的源生也是经济的因素,虽有诸如社会、政治、自然科学等因素的介入,然而总体来看那是非主流的。所以,据此而论农业革命、工业革命均属于人类进入文明社会完成第一次飞跃以后的文明发展现象,没有跳出第一次飞跃以后形成的人文世界的诸多藩篱。而今,我们所感受经历的数字化革命则不同,它将从根本上改变人类的生活方式、思想方式,重新界定以往世界的思维与存在的关系,物质与意识的关系,以至真正改变人们的世界观、价值观,跳出旧有的藩篱与桎梏,从而改变人类的命运,使人类精神飞升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一进步是飞跃性的,是人类认识数字的文明启蒙后对数字与人类关系的再次螺旋式上升的重新认识。这一飞跃性的发展,完成了人类历史的一次动态轮回,而非机械的轮回,是人类历史的真正发展前进。这一飞跃绝非偶然,乃是人类社会进步发展的必然,是人类物质经济发展到极点,走向知识经济的必然结果。我们姑且把它称为第二次飞跃,而我们眼前将至的新经济——知识经济形态,就是第二次飞跃后区别于物质经济的标志性社会经济形态。(20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