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夏凉

1.初次相遇

夏季凌晨时分,小饭馆依旧人声鼎沸。我坐在吧台里,双手使劲地揉压着快要炸裂的太阳穴。大学毕业,考研失败,没有工作,已经做好了二战的准备。因为某人思女儿心切,才在Y市小憩一周,顺便当几天服务员。

不过,这服务员真不是好当的,从下午五点到凌晨,我这屁股都没沾过板凳,好歹这会儿消停些了。板凳还没坐热呢,"上菜"一道尖锐的声音穿越嘈杂的饭馆,刺进我耳朵里。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打着精神给客人端龙虾,心里祈祷千万不能把龙虾给打翻喽。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我左后方,差点连人带虾一起飞出去。整个人立马清醒了,当下双膝跪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这盆红红火火的龙虾。

正暗自庆幸,还好龙虾没飞时,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纤长细手轻轻地握住盆的边缘。顺势望去,一长相清秀的男子落入眼帘。正欲细看,手中传来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我立马加大手劲,咬牙切齿,眉头紧皱,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位男子。

只见他,先是嘴唇微抿,眉头微皱,见仍抢不走,眉头皱的更深,嘴唇抿的更紧,脸渐渐憋成微红色。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他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眼中略带几分无奈,面色红润,抿了抿嘴唇说道,“姑娘,放手吧!这龙虾是我们点的”,这声音如涓涓细流,不疾不徐,我手中的力量也随之流散。

我登时高抬眉毛,瞪大眼睛,只觉脸颊烧的慌,立马松开那盆龙虾,脱口而出“帅哥,您慢用”。右手扶额,低头懊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地缝是没找到,却感受到了一屋子人赤裸裸的凝视,我立马从地上弹起来,狂奔门外。

此时,已是凌晨一两点,一轮弯月,点点繁星,路上行人稀疏,阵阵微风拂过,才带去少许脸上的热度,却又忽然觉得腿上有些许灼热。刚才情况过于窘迫,急于逃脱,竟没注意到俩膝盖替我挡下了所有的苦难,此时已是鲜血淋漓。

正当我对着伤口一阵唏嘘时,一个不明物伴随着沙沙的声音在我眼前晃悠,定睛一看,是装着药水和创可贴的透明塑料袋。

“谢谢你守住了我们的龙虾”,略微耳熟的声音伴随着温柔的凉风飘进我耳朵里。

月光下,刚抢我龙虾的男子面庞越发清晰,小麦色皮肤,薄唇轻扬,眼睛似泉水般清澈明亮。阵阵微风调皮地吹乱他前额的头发,仿佛也吹动了那池泉水,映着月色,越发地清澈。只是这声音仿佛不是从他的嘴巴里飞出的,倒像是从那清澈明朗的眼睛里缓缓流淌出来的。

谢谢,帅哥,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吧!”我还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如此“月下美人”,不留个联系方式,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和我这命途多舛的双膝。

“嗯”那池泉水仿佛泛起层层涟漪,越发显得眼前的人温润如玉。


2.再次相遇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我潜心修炼近一年,终于可以出关啦。

再次来到Y市,我已经重新成为一名学生了。

Y市多是晴空万里,最近却是罕见的阴天。窗外飘着毛毛细雨,凉风裹挟着尘土的清香缓缓地掠过教室,凉凉爽爽,沁人心脾。

今日倒未见我那金发美女外教老师,只见一个衣着干净衬衫,单手拿着两本书,挺拔匀称的身影,不缓不慢地走向讲台,乌黑蓬松的短发,银色眼镜下两弯清澈泉水。装扮虽有些稚嫩,可言谈举止却是潇洒自如。尤其是丹唇微启时,纯正英音夹杂窗外淅沥沥的雨声,竟听得人如痴如醉。

说来惭愧,我是从小县城里走出来的孩子,学了这么多年,最愧对地就是英语口语,自然也最羡慕口语好的人。

许是我盯得太久,被发现了,突然间四目相对,仿佛瞬间跌落在那池泉水里。当下只觉得脸颊发烫,光速收回视线,再不敢靠近那池水半步。

课间,打看手机,看到老师的留言。才想起来,前几日,路过办公室,被老师叫进去,说是给我安排口语练习伙伴,从小就怕老师的我,只顾牢牢地盯着老师,一通“嗯,好的” ,就怯生生地退出去了。

原来,这代课的学长就是我的口语伙伴,还推了他的微信给我。当下老脸一红,让我跟那讲台上闪闪发光的帅哥练习口语,我保证我的眼睛比嘴巴学得快。

    说来奇怪,微信显示学长已是好友。我何时跟那优秀孩子成为微信好友的。

看着讲台上那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说话时,嘴唇微微开合,沉默时便轻轻抿起,偶尔用右手食指轻轻推动下滑的银色眼镜,两弯泉水自顾自地流淌,渐渐与记忆中去年夏天月色下的“美人”相重叠。心中是又惊又喜,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月老爷爷终于记起我了,兜兜转转又把学长送到我跟前。既如此,那我可得好好拽紧这根红绳喽。

放学后,我磨磨蹭蹭许久未离开。直到教室里只剩下我俩人,才轻轻地踏着脚步,缓缓地走向讲台。学长仍在讲台上看书,屋内灯光明亮,窗外雨声淅沥,夹杂泥土清香的凉风吹动他的头发,这样安静美好的画面让人有些恍惚。不知何时,竟跌进他那清澈如许的泉水般的眼睛里。

我定是着了学长的道了,竟怔怔地问道,“学长,喜欢吃龙虾吗?”。登时闭上眼睛,再看下去,我就要胡言乱语了。

“嗯,喜欢。你还记得我吗?”温柔的嗓音如江上清风拨开我紧闭的眼帘,只见他神色略微紧张地看着我,脸颊微红。

我如小鸡吃食般拼命点头。当然记得啦,我舍命救的不就是你的龙虾嘛!给我买药水和创可贴的不也是你嘛!“月下美人”也是你啊!想到这儿我不禁脸颊灼烧,抬头看看学长,眉眼弯弯,嘴角轻扬,如冬日暖阳般和煦,又如夏季凉风般清爽,到底是月下美人,温润如玉啊!


3.天台上

第一次跟学长练习口语是在周五早上。

我早早来到天台上了,校里的树木比较多,很多鸟在这安家落户。最常见的是一群白鸽,在阳光下翻动着白色的翅膀,绕着天台转圈,一圈又一圈,仿佛永远不知疲倦。麻雀也比较多,我虽不是非常热衷于小动物,可一二十个麻雀在电线杆上站成一排叽叽喳喳,那情形看了也觉得很可爱。

正看得入迷,“梁思”,一个熟悉的声音牵动我的身体。回头一看,阳光下,学长穿着白色T恤,工装裤,帆布鞋,干净利落的样子。朝阳仿佛点亮了那池泉水,也红了他的脸。

只觉脸颊微微灼烧,随即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腰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早上好啊!学长”。

只见他右手虚握,轻轻地蹭了下鼻尖,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收回。“早上好!”这声音如叮咚泉水般清澈。

那纯正英音在蓝天白云下缓缓流淌,慢慢将我包围,像喝了一口温热的陈酒,让人心里暖暖的、醉醉的。有时候只想闭上眼睛,任由思绪在这天地间游荡,恍恍惚惚,仿佛梦到一些人,看不清他们的模样,梦中场景更迭不息,永不停休。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周围有些许晃动,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我缓缓睁开眼睛,学长神色紧张地看着我,嘴里喊着“梁思”,一只手仍在轻轻摇晃我的肩膀。我摸下脑门,全是汗,急忙冲学长傻笑,“没事啦,噩梦而已”。

学长面色稍微缓和了些,随手递给我一瓶刚开盖矿泉水,问道“什么噩梦啊?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忘了,梦里真的超级混乱,一个场景接着一个场景,根本停不下来”,我摇了摇头,看看蓝天白云,飞鸽麻雀,最后将视线落回学长的眉眼,“还是现实好啊,既有美景又有佳人,哈哈哈”。

学长看着我微微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可那眉眼却甚是明亮温柔,嘴角勾起弯月般的弧度,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只感觉头顶痒痒的,仿佛有小鸟落在上面,一股热气也顺着发丝从天灵盖蔓延到整个身体里。虽只有一瞬,可我却身体僵了下,只觉脸颊烧灼,急忙把视线转向远处的白鸽。又忍不住偷瞄学长,只见他脸颊微红,目不转睛地望着头顶的白云,右手虚掩嘴巴,轻轻地“咳咳”。原来我的月下美人害羞啦,心中偷笑。


4.他

大概这样的天气太美好了,我们练着练着,就会闲聊起来。聊以前遇到的有趣的事,去过的最远的地方,看到的最美的风景,做过最疯狂的事

渐渐的我拥有更多关于他的记忆。

他写的一手好字,是从小爷爷教他的,我想他爷爷一定是个慈祥的老头。再想想自己那上不了台面的字,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字练好。

他喜欢木吉他的声音,像三月花开,寒冬暖阳,总会让人想起美好的事情。我跟他讲了自己大学时学弹吉他的经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宿舍里练习,结果把一宿舍的人给整得呼呼大睡。

他喜欢读诗,尤其是王维的诗,喜欢他笔下“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淡雅。我也喜欢读诗,不过最喜欢的是苏轼,身处逆境,仍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

他不喜热闹,身边朋友不多,可每次提起他们,他总是眉开眼笑,一脸骄傲的样子,像小孩子展示自己心爱的玩具。我喜欢清净,朋友也不多,每次想到她们,也总是觉得很满足。

他谈及高考结束那年,跟朋友骑山地车去了西藏时,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旅途的艰辛和刺激就发生在昨天,他说那是个伸手就能碰到蓝天的地方。

他喜欢吃小龙虾,贼辣的那种。我想起了那年夏天我护虾的“英勇事迹”和月色下他江上清风般的眉眼。


5.吃龙虾

我们总是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直到小麻雀们散去觅食,我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饭点了。

我经常以感谢之名,用小龙虾来霸占学长的时间。

唯独一次不是。那天,仍是阳光明媚,蓝天,白云,飞鸽,麻雀们都未缺席。

阳光下,他的眉头紧蹙,眼中弥漫着自责和悲伤,就连洒他脸上的阳光都暗淡了。我不由自主地伸手遮住他暗淡的眉眼,感受他眉眼的颤动,睫毛在我掌心像蝴蝶般扑闪,眼泪划过掌心,好像凉凉的,又好像热热的。

上小学的时候,他父亲就离开了,他很伤心很愤怒,把气撒在妈妈身上。他说当时妈妈应该比自己更痛,可从未责骂过一句,只是任由自己哭闹,然后收拾残局。他甚至连句对不起都没来得及,妈妈就因抑郁撒手人寰了。

那天我们在天台上待了好久好久,久到太阳下山了,小鸟也归林了,月亮悬在天空一角,久到我们的肚子都抗议几百回了。

我们去了老地方吃龙虾,我偷偷嘱咐老板,放最辣最辣的辣椒。学长先是给我剥了个龙虾,我忍笑看着他说“你先吃,你先吃”。

学长一脸疑惑地咬了一口,登时涕泗横流,舌头像弹簧一样快速波动上下嘴唇。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正要给学长递水喝,只见他一脸坏笑,胳臂一抬往我嘴里塞了一块龙虾。我来不及躲闪,嘴里跟点了火药一样,麻木感从舌头蔓延的脸部,脑袋也嗡嗡叫,立马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水。我愤愤地盯着学长,正欲还回去时,只见灯光下的他,面色潮红,笑得花枝乱颤。我摇了摇头,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也罢也罢,今日难得见他这么开心,姑且让他一回,秋后再算账。

我们踏着月色,信步而行,时而说笑,时而不语,像一对默契的老头老太太。阵阵微风裹挟着桂花香拂来,他摇着头,张开嘴唇,把风灌进嘴里。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一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禁噗嗤笑出声。学长扭头疑惑地看着我“笑什么?”。我努力恢复平静,摇着头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佛曰,不可说”。便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学长无奈地摇摇头,眉眼弯弯,嘴角绽放,发出清脆的笑声。整个马路上都回荡着我们的笑声,偶尔有几只惊鸟飞出浓密的树丛,在月下轻舞。


6.爸爸生病了

一次周五,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爸爸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正在医院做手术。匆匆跟老师打个电话请假,就立马买票回家。我虽从未做过手术,却也知道手术是有风险的,况且爸爸之前还有旧伤。等我赶到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了。

病床上躺着虚弱的爸爸,头上裹满了纱布,面色苍白,应该是手术太累了。黝黑粗糙的手背上插着针管。下面是一双瘦小却充满褶皱的手,是妈妈的。头发胡乱地扎在脑后,面色苍白,双眼紧盯着躺在床上的爸爸,甚至没有看到我进来。我忘记卸下背包,缓缓地走到她旁边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这才使得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只见那泪珠陷进皱纹里。我不忍心再看她,我不过开学不到半年,她却好像老了很多岁。我将她的头缓缓靠在我肩膀上,轻拂那一头凌乱的头发,低声道“会好的”。

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因为这些年一直在学校,很少待在家里,更从未真正踏入社会历练,我逃避了太多的责任和成长。看着躺在床上的爸爸和伤心欲绝的妈妈,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肩上的负担有多重,可是无论多重,我都要挑起来。我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一面咨询了医生关于爸爸的病情,一面安抚妈妈。

刚做完手术,爸爸昏迷不醒,我和妈妈彻夜未眠守着他。窗外漆黑的夜一点一点将我吞噬,仿佛要将我永远留在寒冷的黑夜里。

同样是夜晚。凌晨三四点,饭馆休息时,爸爸总是骑着电瓶车,带我穿梭大街小巷,我静静地坐在后面想象着他说的人生理想。凉爽的夜风追逐着天上的云朵,也呼呼地吹鼓爸爸的衣衫,像迎风而行的船帆。

还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已是鬓如霜,瘦弱的可怜,仿佛床上的被子就可以将他藏起来。哪里还找得到半分当年的意气风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会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带走。亲人,儿童时期的玩伴,学校里的朋友,他们都或多或少地淡出我的生活,有些我甚至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我身边还剩下什么呢?脑海中突然浮现学长的身影,有一天他也会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吗?心中突然一紧,不禁握紧了爸爸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晨光熹微,感觉手中有东西在动弹,爸爸半睁着眼睛,嘴里发出沙哑的嗓音,“我饿,想吃龙虾牛肉和烤鸭”。本来快夺眶而出得眼泪,硬生生地被他给送回去了。不过,这才是爸爸平时的样子嘛,心中的这块石头总算落下来了。医生嘱咐他只能吃清淡的,看着他失望生气的眼神,哪里像年近半百的人啊,分明是个小孩子。

7.初雪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虽然初雪还没有降临,可万物皆冰,金属饭盒碰一下,跟针刺的一样。我先打发妈妈去宾馆睡一觉,她已经连续两天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我就要照顾俩病号了。然后就抱着饭盒去觅食,刚打开手机想搜一下附近哪家的粥卖的比较好,就看到弹出来微信消息。心脏仿佛漏掉一拍,是学长。还没待我回完消息,只感觉有庞然大物挡住了我的去路,眼前一片漆黑,一股热气侵袭我的面部。吓得我手机差点掉地上,连连往后退一米有余。

“梁思”这声音略微急促,却很熟悉。

我顺着着声音,抬头望去,逆光下,修长匀称的身影,缓缓走向我,白色气体萦绕整个面部,那双眼睛清澈如许,还略带几分担忧。我曾跌落在这池泉水里,再熟悉不过。

突然感觉身体被一股温柔且熟悉的力量环绕,是蓝天白云下的学长的气息,耳边阵阵热气袭来,“别怕,我会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觉心中一股暖流蔓延全身,原本干涸的眼睛,竟有些发酸,仿佛要有什么东西流出来,才能带走这股酸劲。我不禁把头埋进这温暖的怀抱里,任由眼泪浸湿学长的衣服,只希望流光不要把我抛下,不要把学长从我的生命中带走,更用力地抱着学长。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想起还要给老爸买饭吃。抬起头,只见学长脸颊绯红,眉眼如水般温柔地看着我,片片雪花飘在学长的头上,眉毛上,睫毛上,脸颊上,肩膀上,又消失不见。

“初雪!”我略微惊喜。

左手突然就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起来,温暖而有力,像冬天的烤火炉。手上的热度蔓延到整个身体,连眼睛都是暖暖的。初雪中的他,眼中有三分心疼三分坚定,看来流光有时也会通情达理嘛。

我使劲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柔声说,“以后年年都陪我看初雪吧”。一语未完,手被他攥得更紧了,只见他使劲地点头,耳朵红红的,眼中两弯泉水,波光粼粼,我看到自己连同漫天的雪花簌簌跌落进去。

“那咱去给老梁找食去喽”,满天雪花飞舞,学长左手拎着饭盒,右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裹进他那热乎乎的羽绒服口袋里。我看到他上扬的嘴角仿佛画在了脸上,清澈如许的双眸时而看向我,时而看向前方。

流光应怜我,赠我少年郎。

初雪携君手,白首不相忘。

何止三冬暖,更兼夏日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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