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友,一个瑞典女孩子


文友是以诗文相交的朋友,《论语·颜渊》有云,“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就是指以文德交友。

在我的记忆中,以文德交友的朋友还真不少。他们中,有的是大学文学社或者诗社的好友,有的是老乡会的会友,还有的是报社或者出版社的编辑,但更多的是学生时代的同学。他们尽管性格各异,但是作为文友,有着很多共同的特质。

如今当记忆再次将他们拉到眼前时,扑面而来的仍然是他们的才情和那份至情至性,亦师亦友的至真情谊,以及相互之间的欣赏和接纳。那是一个纯真的年代,但随着我进入职场以后,读书写作远离我而去,这一切渐渐地淡化了。




在这些文友中,有个瑞典女孩闯入了我的大学生活。

那年我在当地一家电视台兼职一个英汉双语栏目的采编。报酬不错,但是很是辛苦,一个节目从前期策划、中间采访到后期剪辑,全部是一竿子插到底,特别是采访对象都要通过自己的资源人脉去联系。

当时策划了一个信用卡在国内和国外使用情况的采访节目,需要物色几名欧美对象,不仅包括社会上的外籍人士,还需要一名在校的留学生。



那天,我来到学校留学生楼外候着,物色我的对象。不一会儿,一个金色长发的小巧女生从楼中走了出来,神情十分可爱,手臂处挽着一摞书,似乎是到教室或者图书馆学习吧。

我眼睛一亮,赶忙迎上前。这是个典型的北欧女生,碧蓝的眼眸,金色的长发漫过双肩,颧骨、鼻梁、眼窝搭配得凹凸有型,错落成优美的弧线。无论从形象还是气质,都是我的最佳采访对象。

我试探着用英语和她交流起来。她得知我的来意后,一脸兴奋地应允下来。随后,她用十分流利的汉语说道,“我可以用中文采访的。”

我们安排好采访时间和地点后,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普及,我们留下的是学校宿舍的公用电话。好在我们是同一个学校,联系起来挺方便。

她来自瑞典的斯德哥尔摩,18岁,中文名字是李茜,来中国学习汉语言文学,她的梦想是到大使馆工作。自那次采访以后,我们联系多了起来。有时,我们会在校园的花坛边,有时也会选择校外的一个咖啡馆,周末的时候,会双双骑着买来的二手自行车,到城市的山野小道上赛车。




我的专业是中国文学方向,见面的时候,她时不时会夹杂着些私心,带部中文小说过来,向我讨教些汉语文学表达问题。

记得她很喜欢张爱玲的作品,我就用怪异的眼光问她,“为什么你一个洋妞也喜欢张爱玲?”她狡黠地笑笑,“男人都一个样呗。”我简直无语了,只能将话题转移到毛姆上,聊起毛姆与张爱玲的关系。

我也不傻,为了从她那里得到些补偿,我也带一些英语作品,或者把自己的翻译文字拿过来,让她指点指点。尽管她的母语是瑞典语,但是英语也是瑞典的工作语言,所以她给我的英语言帮助还是挺大的。



我毫不奇怪,有一天她带来的竟然是部《红楼梦》!我苦笑道,“你真够狠呢,这部书也敢拿出来?”

她毫不示弱地,“那是你的事情,你只有比我更狠,才能让我读懂这本书。”

她那股狠劲儿,的确让我感动,虽然我们只读完了《红楼梦》的第一部,但是她毕竟挑战过这部连我们国人都望而却步的文学巨著。

我不知道她回国以后有没有读完全本的《红楼梦》,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会的,她性格中那股不认输、不服软的韧劲,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就这样,我们成为一对跨越了国界的文友,链接我们的是对文学的挚爱,从彼此的文化中感受着人性的至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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