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二-----海岛惊梦(二)

父母拒绝了齐家的提亲,我也没有感到大大的遗憾。日子还是那么风平浪静地过着,我还是经常去山上采药草,帮父亲研磨,师兄弟们也照旧过着他们枯燥的学徒日子,直到半年后,我家摊上了人命官司。

父亲去给本城大户人家---朱家老太爷看病,朱老太爷往常一向身体健硕,只因不小心淋了一场雨,竟然卧床不起,咳嗽不停,几番吐血,他家人惊恐不已,连忙请我父亲过去诊治。

朱老太爷上午吃了我父亲配的一副药,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熟料当然晚上风向陡变,朱老太爷刚刚吃完和上午一模一样的药,居然吐血不止,还没有等到我父亲急诊赶到,两腿一蹬,上了西天。

朱家人认为我父亲配的药有问题,将我父亲告到了县衙门。县衙门的老爷正好是朱家的旁支子侄,这旁支小户许多年来一向得益与主家的帮衬,此时正是报答主家恩情的时候,对于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指控,正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讨主家欢心。

父亲下在了牢狱之中,可怜我们家在这个城里是外来小族,父亲也无兄弟子侄,爷叔帮衬,我与几位师兄师弟都是出身寒微之人,一时之间,净不知该找哪位贵人相助,救父亲与危难之间。

父亲入狱第二日,母亲在家中哭泣,我和师兄正在商量变卖家中店面,去省城喊冤。许久未见的马媒婆不请自来。

“宋太太,宋太太-----”马媒婆前脚刚刚踏进我家的门槛,嘴便跟着张开,大声喊叫我的母亲。

母亲赶紧抬起胳膊,拿起衣袖擦拭眼泪,准备迎接客人。

“宋太太,可把我吓死了,我刚知道宋大夫的事,怕你伤心过度,赶紧赶着过来安慰你呵。”

马媒婆撇嘴皱眉,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切,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她每一个字后面都透着想要蹦出来的兴奋和得意呢?

“马大娘,谢谢你还惦记着我们家老宋。”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没有精神头招待这个不速之客。

我不待母亲吩咐,赶紧为客人端茶倒水。

马媒婆眼神精明地上下打量我一眼,问道:“宋大姑娘,你爹的事,你们可有法子了没有?”

我如实相告:“还能有什么法子,无非是变卖家产,去省城找个好点儿的律师,为父亲打这场官司罢了。”

“变卖家产,那你们今后住在哪儿?吃什么喝什么呀?”

“走一步算一步,最糟糕无非是去要饭罢了。”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对未来十分迷茫:能不能找到正直的律师,能不能打赢这种模棱两可的官司,钱到底够不够用,将来的生活会怎么样......

“宋太太,宋大姑娘,现今有一条光明大道给你们走,你们会不会考虑考虑?”

我和母亲听到“光明大道”四个字,不由地眼中一亮,母亲着急问道:“马大娘,有什么光明大道?我们家都到这步天地了,您可不要和我们开玩笑。”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马媒婆见我们母女精气神都提起来了,得意地一笑,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茶。

我和母亲焦灼地等待着她那条“光明大道”,恨不得把那杯子水都倒进她的嘴里去。

马媒婆放下茶碗,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朱家的掌事人朱四老爷你们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就是他对我父亲不依不饶的。”

提起这个朱四老爷,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世间果真有如此不念及人过往之恩,揪住别人一次差池就死咬不放的人,早知他是这么爱医闹的人,父亲就不该接他们家的诊。

好好一个人,让你们给医死了。奶奶的,好好一个人,你请什么大夫?有病的人才请大夫,有病的人就不是好好一个人了。

马媒婆显然不知道我心中的波澜壮阔,继续指点:“朱四老爷天生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偏偏他兄弟几个,他是最有出息的,他的家业最大,房中最为兴盛,你们可知道,朱四老爷是靠着谁兴旺发达的?”

我和母亲见识有限,真不知道男人们的仕途经济之事,。

马媒婆见我们不言语,揭开谜底:“是齐大少爷啊。”

我和母亲顿时明白了光明大道什么意思了。

母亲眼中充满忧虑地看向我,我垂下了眼睛,心事重重。

马媒婆见我们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兀自滔滔不绝地说着:“朱四老爷其实本事也不大,早些年分家,自己过自己的,他那一房的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后来是齐大少爷从外国回来,倒卖西洋货物,缺一个帮手,正好朱四老爷也无事可做,便跟着齐大少爷干了,他也没想到竟然跟对了人,从此家里财源滚滚,家里的丫头都是绫罗绸缎......”

“我们都拒绝过齐大少爷了,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们?”母亲犹豫着。

马媒婆一笑,说道:“宋太太,您可不知道啊,上次你们回绝了齐大少爷之后,我又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可他没有一个瞧上眼的,总是提醒我说,宋家姑娘若是回心转意了,赶紧来通知我,我依然八抬大轿去娶她.....”

“可他克妻呀-----”母亲总是忘不了齐烟的命格。

“娘,既然齐大少爷对我念念不忘,我也贪恋他的容貌才华,不如就答应了他,女儿也想见识见识富贵人家的繁华,就算不能白头到老,也不枉活这一生。”

我要去往繁华,哪怕是短暂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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