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三十年来,送走了一茬茬的学生,留下了一段段美好的回忆,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串起了一条美丽的项链!我把它珍藏在记忆里,经常翻出来欣赏,擦拭……很难说哪颗珍珠最珍贵,因为哪段记忆都难忘,但有一颗最特别,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那个孩子叫小瑞,其实严格的说他不算我的学生,因为我不任他们班的课。正因为如此,他才更特别!小瑞也确实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初 识
2015年9月我接任一年级三班的数学课,按惯例开学第一周,要召开新生家长会。家长会当晚,学校特别强调不准家长带孩子来学校,可是总有那么几个特别的孩子还是跟着家长来学校了。为了不打扰老师讲话,陈主任就把这几个孩子约到办公室,我不任班主任,所以就临时担起了看护这几个孩子的责任。那两个孩子很听话的跟我来到了办公室,只有一个孩子只管自己在台阶上爬来爬去,我的话他像压根儿没听见,连抬头看我一眼都不肯。我是硬把他抱到办公室的,他还是没看我,陈主任和我轮番问他叫什么名字,几班的,一个字都没问出来,还一个劲的往外挣,好在我们晚上没吃饭,买的栗子饼还在办公桌上,好容易用一个栗子饼把这孩子哄住了,我把他抱在椅子上,让他边吃饼边看动画片,可是他对动画片好像根本不感兴趣,只顾低头吃饼,还是一个字没说。我怀疑他是不是聋哑孩子?直到家长会开完家长把他带走,我也不知道他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来自星星的孩子
后来在办公室说起这件事,许老师说是他们班的(7班),开学来就没听他说过话。每到课间,我们全体老师都要靠班的,一下课别的孩子就像放飞的小鸟,叽叽喳喳做游戏,而只有一个孩子每次都在一棵大树跟前,既不参与游戏,也不观看别人做游戏,有时候低着头,有时候对着大树似乎在说些什么,有时候像想起了什么自己也抿嘴笑笑,这就是小瑞,一个生活在自己世界的孩子。
胡老师和许老师说上课他也不说话,也基本不听课,有时候也抿嘴笑,偶尔说句话,口齿也不清楚。他的妈妈曾经要求让他上特校,但被这两个老师劝下了,他们说在这里他还有好的可能,去了特校也许这孩子就废了。(就是这么优秀的老师!)就这样小瑞继续留在了七班,也继续孤独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度过了他的一年级学习生涯。
难道这个特别的孩子就是人们口中传说的“自闭症”?我的心里充满了疑问,也上网查了一些资料,知道“自闭症”并不像人们认为的那样“记忆力超强,数字天才”,或是“特别会画画,是艺术天才”,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在自闭症患者中,大概四分之三的孩子同时伴有智力障碍,剩下的才是智力处于平均或平均以上水平的孩子,天才,更是极少数。学界对“自闭症”用的术语是“孤独谱系障碍”,是一组神经发育性障碍。因为没办法与人正常交流,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称“自闭症”或者“孤独症”。也有很多人说,自闭症儿童是来自星星的孩子,之所以形容自闭症儿童为“星星的孩子”,就是因为他们像是拥有一套不属于地球人的思维方式,于是无法正常与人沟通,就像来自遥远星球一样。不理解他们,觉得他们跟你不在一个世界生活。其实,没那么遥远,他们就在你的身边。种种迹象表明,小瑞就是来自星星的孩子。
转 变
时间到了2016年的9月,这帮孩子顺利升入了二年级,当然也包括小瑞。开学后,多数孩子的学习常规已经步入正轨,我们惊喜的发现孩子们的进步!
有一天小瑞自己主动的来到了办公室,拿了一个皱巴巴的练习本,观察了许久后,把本子扔到了杜老师的桌上,耍大牌一样,批改完了拿了自己的本子慢慢的走出办公室,期间没有一句话,有时候我们问他为什么不找许老师,他也不回答(他分的很清楚,属于自发的作业才找我们批改。)。原来他自发的做了好多数学题,都是十以内的加减法,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难道有高人指点?而且每天准时到办公室,每次换一个数学老师批改,看来经过一年的观察,哪些人是数学老师他还真分得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这样经过小瑞的严格挑选,有一天他的皱巴巴练习本落到了我的办公桌上(我的位置在办公室的最里面),我们所有的老师就像约好了一样,达成了默契,就是为了鼓励他,尽量表扬他,我也是给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对号,最后打上100分,还给他打了个A和小星星。许是我给他打的对号和A正符合了他心中的期许,这天他拿到我的批改后盯着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往外走的时候,只见他把本子放到嘴边,郑重的亲吻了一下,笑眯眯地走出了办公室。从此后我就成了小瑞的“御用”批改老师,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小瑞就出现在我的办公桌前,有时候我上课回来的晚,别的老师要求给他批改,他也不会改变初衷,执着的等我回来。为了孩子的认可,更为了保护孩子出现的这个伟大的转变,不管多忙,每天我总是认真的一如既往地给他打上一个大大的对号,一个大大的A和小星星,每次他也总是非常虔诚的亲吻一下那个A和小星星,笑眯眯的走出去,特别具有仪式感!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小瑞这个办公室的常客跟我们每个人都已经非常熟悉了,我们每位老师都不约而同的小心呵护着他,生怕谁一个不小心把这只受惊的小鹿给吓跑。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独自享受着大家对他的呵护和宠爱,办公室谁带了好吃的,必定给他留一份,他也毫不客气的享用了,尽管还是没有一句话!慢慢的我们发现小瑞的笑容多了,变得活泼起来,而且有一天我们惊喜的发现小瑞有了朋友,是五班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儿小琪,他们下了课总是手拉手一起下楼,尽管他的话还是不多,但他已经学会了倾听!当我们在办公室谈这个问题的时候,每位老师都充满了由衷的高兴。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就这样小瑞一天天变得开心起来,他的朋友也多了起来,并且开始跟人交流,尽管他口齿不清,但他已经勇敢地迈出了这一大步!时间到了2017年的6月份,这天是我的生日,一早女儿的鲜花就快递了过来,第二节课老公的花篮也送了过来,小瑞还是一如既往的过来找我批作业,盯着我的鲜花看了好久,还是像往常一样亲吻了练习本上我打的批语,笑眯眯的走了。下午我来到学校,非常奇怪的发现我的办公桌底下赫然躺着一朵独立包装的玫瑰花!我问早来的曹老师,谁到过我的桌前,曹老师说小瑞在那里站了好久,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否则又有谁会送人鲜花还放在桌子底下的?符合他的一贯不走寻常路的作风!同事们知道了这事以后都非常吃惊,纷纷猜测,他是怎样做到的给我送一朵玫瑰花?怎样向他妈妈表达清楚他的意思?(他说话不清楚)这对其他孩子来说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可是对小瑞……我郑重的把这朵玫瑰花插到花瓶里,放到窗台最好的位置上,我说我要把它养活栽到花盆里(可惜没能养活)。它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不是之一,是唯一!它是我心里永不凋谢的玫瑰!同时,我也欣慰的告诉自己:属于小瑞的玫瑰花也盛开了!尽管他还是有点羞涩,但他却已悄悄绽放了!
作为一个老师有什么能比得上学生的进步更令人高兴的事?有句话说“时光不语,静待花开”,只要我们付出了爱,假以时日,我们的爱定会绽放最美的花朵!
后 记
4月2日是第六个“世界自闭症日”。自闭症,又称“孤独症”,是一种严重影响儿童精神健康的发育障碍。据媒体报道,研究报告显示,中国自闭症儿童数量在160万以上。这些儿童被称为“星星的孩子”,他们就像天上的星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这个浪漫的名字背后,是一个个沉重的家庭。让我们携起手来,像当初我们2015级所有的老师那样一起关爱这个特殊群体的孩子,定会收获特别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