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朵的文字里,看到同样的母亲,严厉,苛刻,没有温度,没有赞赏......还有愤怒,负面,悲观,怨恨。
在没有成家没有孩子之前,我暗暗给自己起誓,绝对不能在属于自己的婚姻里,创造像原生家庭一样的氛围和像母亲一样的孩子的教养方式。所以在有了孩子之后,我主动的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这样的环境里,为孩子创造我能掌控的安全的环境里,不被侵蚀的环境里,按照我即学即用的育儿方式,加上过去影响的反向思考,要做成这样的事情并不那么容易,也需要耗费更大的精力,要牺牲很多自我的空间和价值感的实现。带来的好处是,让我看到了新的契机,让自己重新成长的希望。
当谈论到边界感,第一次对边界有深刻体验,是欣赏的家庭关系治疗老师,在对方身上, 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边界,坦荡的说不和直接的拒绝,也能温和的给出爱与接纳,哪些是我的问题,哪些是别人的问题,哪些我可以负责,哪些我没有办法负责......同时,我又进一步清晰了对于女性,想要成为的女性形象,有了新的女性认同。
当然,我们意识到了,并不代表我们就能更好的掌握。这样的功课,一直在持续,这是一生的功课。在中国的这个讲究人情味的环境里,我们固有的思维认为,建立边界,等同于冷漠。我背着这样的苦好多年,且不自知,常常因为边界不清,陷入到无限循环的情绪崩溃里,持续好些天都无法消退。只要一切与我的相关的事物没有达到理想,都是我不够好,常常被潜意识里被动植入的挫败感消耗自己的能量,削弱更多站起来的勇气,以失落沮丧的情绪化症状呈现。
自从18岁以后,我算彻底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家,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成人。那样的心情是雀跃的,是勇敢的,一切都像注满了新的活力,我好像真正从一个牵扯不清的界线里划分出来,可以拥有自己的主导的世界,从一个沉重的世界里苏醒过来一样,似乎我不必再违心的参与某些明里暗里的烟火战争,也不必陷入无能的拯救的纠缠里。
父亲是一个完全无法形容的感受存在,像是被隔离一样。也因为是女性,在家庭的三角关系里,加上母亲在家庭的主导,更多的认同在母亲的一方,虽然心里也有一丝对父亲的同情,但处于当时弱势群体的孩子状态,自然要保全自己,成为母亲的帮派,矛头都指向于父亲,母亲给出什么样的反应,我们同样的也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哪怕是违心的,避免遭遇母亲的情感的糖衣炮弹。
我完全失去了孩子的情感世界,我更没有勇气和力量去声讨我作为孩子的权力,而在扮演着同情者与被动的拯救者角色,成为父母的形象,被动的充当调解,传话筒,关系的唯一连结线。而正好成年,是一个很好出走的理由,成人礼没有仪式,像是一个想要离家出走的孩子终于得逞的得意。
在这之后,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与母亲父亲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也有刻意回避与逃避这样相处的日子,当你还不足够强大,你无法从这样的情感勒索的纠缠里站立起来,唯一的方式也只有回避与隔离。我在我的咨询当中,常常也面对这样的孩子,无能为力时,脱离出来是唯一的出路。家族的这种连代影响,你想要做一个终结者,首先得有不被时刻感染的安全的空间,给自己清理的空间。就像我们在疫情的防疫中,我们若还没有更好的治疫,先选择隔离。
很多年,我都没办法再与母亲长时间相处,时限最多为半个月,不然,我将会陷入到焦虑的负向的痛苦情绪之中,那些创伤一个一个又被激活,让我无法前行在向往的生活里。也曾试着用理智化的方式理解这样的关系,越这样反倒更加造成困境。我们彼此像刺猥一样容易刺伤,而我更多的会选择隐忍的方式,我的理智化也更不允许有抱怨,而沉默也会是自然形成的方式,但似乎这样的方式都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也所幸,时日不是很长。在长期被不断植入的情绪像毒瘤一样侵蚀着我的内心,攻击性更容易朝向自己。
常常,母亲也在我这声讨且已经声讨了一辈子的父亲的罪过不是,然而这对我来说,就像一个雷区。我也无所适从,我不想再成为她的帮派,我也不想再成为她的情感被勒索者,我仅仅只是父亲的女儿,我不是父亲的老师,更不是在父亲之上的长者,而我只想与父亲保持在父女关系的边界里。我的意识只是刻意不再让这样病态的三角关系代代相传,我也不想再违心面对自己的情感与生活,我不需要再去背负这些被植入的根深蒂固的不合理的关系模式,也仅仅建设更纯粹的在母女关系上,去吸取对方可取之处成,成为成长的臂膀。同时,只是建设并负责以我延展的关系上,而无法去涉入脱离我的外界关系上。就像萨提亚的理念里,我只能负责的是我与父亲的关系,我与母亲的关系,我负责不了父亲与母亲的关系。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有些困难,但至少在路上。
建立边界,从生命的三角关系溯源,清晰并意识上刻意的转化,勇气也慢慢一点一点建立起来,新的模式也相应的慢慢在形成。
在那个对爱极其匮乏的环境里,学会生存比去获取爱极为重要,我信任母亲的爱的能力,并将这样的爱的能力回馈于她,让她真切的感受到被爱,以温润的方式,慢慢的露出她像个孩子一样灿烂的开心的笑容。就像曾经专注的拼完一幅半夜我没有拼完的拼图,我夸赞她拼的很棒,笑出来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