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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总动员4》近日上映，守护孩子童年的胡迪和巴斯光年迎来了结局，深受迪士尼动画影响的80后90后，一定也曾怀疑过家里那堆最爱的玩偶会在关灯后说话。
现实世界里没有胡迪，也没有巴斯光年，而一群娃娃爱好者，正通过“改妆”让童话里的娃娃拥有新的魅力。
这些娃娃爱好者自称“娃娘”，拥有强大动手能力和艺术审美的娃娃化妆师，成为了娃娘们追捧的“壮士”（即“妆师”）。娃娃、娃娘和壮士组成了神秘的娃圈。
▲娃娃视频博主 @贤二 和朋友们的娃娃聚会
妆容精致、服饰漂亮的Blythe（知名娃娃品牌）和BJD（Ball-jointed Doll，球形关节玩偶）走到现实世界，聚会交友，“周游世界”，活跃于社交网络，成为了被追逐的奢侈品。
城画君通过与几位娃娃爱好者交流，尝试跳入爱丽丝的兔子洞，了解这些美得惊人的娃娃和逐渐兴起的娃圈文化。
玩娃，一切值得等待。
年轻却资深的娃娃爱好者@桑尼 ，入坑Blythe一年，体验了“娃娘”改妆娃娃的完整流程，逐渐习惯了等待。
去年11月，朋友“安利”了桑尼一款眼睛大大的娃娃，与她童年时拥有的一屋子芭比不同，现在的娃娃不仅能玩换装游戏，还能够被彻底“改妆”，不仅改眼睛、变妆容，连面型结构也能重新定制。
早厌倦了收集泡泡玛特的桑尼，入手了第一只小布（Blythe），正式开启了“娃娘”人生。
▲还没有整容的小布
▲“整容”后成为小开心并取名haqi
桑尼第一次拿到手的小布，还是一只“盒娃”，待在品牌盒子里保持着标准产品的模样。这只看起来“丑不拉几”的小布，她还需要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找一个“壮士”（化妆师）整容。
让萌新“娃娘”桑尼感到头痛的是，怎样预约到一个合适壮士？
每一个壮士的改妆技术不相同， “知名壮士”拥有别人难以模仿的风格，他们的产量极低，每个改妆价值不菲，娃娘们需要先在微博报名，抽到名额后才能获得预约机会。
“不止整容要等，衣服、玩具、家具、娃娃的抱偶，不管啥东西都得等，很多时候连付钱的资格都没有。”花了一个星期预约到合适的壮士后，桑尼把第一只小布寄出，然后开始了长达半年的等待。
熬过第一只小布坎坷的改妆经历，桑尼再陆续入手了三只小布。
▲第二只厚嘴唇的小布叫啵叽
▲拍摄用的“家具”也是很重要的娃娃配件
▲第三只小布离开家去整容了，第四只已经有了心仪的“壮士”，但仍未预约成功。
入Blythe坑后，桑尼花了大约3万块，在“大佬”众多的娃圈，桑尼认为自己只能算是“底层”，拍社交网络上让人艳羡的“亲子装”并不容易。
娃娘要与娃娃穿一样的衣服拍照，首先要找到娃娃的“同款”。桑尼说，一般是先买娃娃的衣服，再去找真人同款，除了大牌衣服，一般难以找到同款。
“娃娃有‘巴黎世家’和‘爱马仕’，而我都没有。”尽管拥有了四只小布，但因为漫长的等待时间和昂贵的真人同款，桑尼目前还没能拥有与娃娃们的亲子大合照。
娃圈“壮士”本人
一众娃娘热切寻找的壮士（化妆师），拥有给娃娃们“改头换脸”的魔术。他们的施法画面比较“惊悚”，一手拿着一颗“头”，一手拿着画笔给“头”上色，通过复杂的手工劳作，把娃娃改妆成艺术品。
▲“壮士”祐木井的工作日常
在茫茫“娃海”中，城画君找到了@祐木井，一位经验丰富的娃圈壮士，玩娃娃七年，擅长欧风BJD娃娃改妆。
▲祐木井的优秀妆面
▲祐木井使用到的材料有伦勃朗色粉条，威客水性模型漆，君士消光漆，以及一些模型手办类使用的器材
三次元世界中的祐木井，曾在日本留学四年学习服装设计，目前是自由3D建模师，娃娃妆师是她的爱好，也是她不断提升自身的动力。
在成为妆师之前，祐木井也是一位普通的娃娃爱好者。早在2011年，从小喜欢各类娃娃的她就发现了可塑性很强的BJD，可惜娃娃价值不菲，她的第一只娃娃是认真考试后妈妈的奖励。
2012年，祐木井在微博认识了娃圈“大佬”@蘑菇卫门，这段与“大佬”的友谊促使她成为了娃娃妆师。“因为很想和大佬做朋友，觉得要能和大佬进行交流就要跟得上大佬的节奏，所以开始学习BJD化妆、摄影和后期等。”
有了不停追赶大佬的心愿，加上妆师技能与大学专业刚好有部分技能点重合，迫使她不断学习，大量浏览国外优秀的写真和涂装作品，软件技术和艺术审美都有了很大提升。
▲祐木井的类真人写真
▲祐木井的类真人写真
▲完成改妆后，祐木井还需要花不少时间进行后期拍摄
作为国内早期的娃娃爱好者，祐木井受到的质疑也更多一些。首先是家人对于收藏娃娃和娃娃改妆的不理解，“他们一直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对一些玩具娃娃如此沉迷，一度觉得我是玩物丧志。”
其次，当时的环境对娃圈文化接受度较低。
“2012年时，大家看到你外出拿（娃娃）在手里，异样的眼光和杂音绝对多于友善的询问和了解。”幸好，经过七年的发展，人们的思维变得多元化，随着接受度的提高，加入娃圈的人事物也会越来越多。
而家人态度转变，则源自于玩娃娃给祐木井带来的机遇。在日本留学后期，因为玩娃娃，祐木井结识了毕业后工作室的老板，对她的职业发展和规划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才让父母对这个兴趣有了绝对的改观。
▲自嘲是“玩票业余接单妆师”，祐木井作品的工期一般在15到30天。
▲最近由于3D作品进入渲染阶段，她改妆的速度变慢，娃娘们可得更有耐性了。
2018年毕业回国后，祐木井仍把娃娃妆师作为业余爱好，既能通过与客人的接触了解娃娃市场需求，又能让自己不受外界干扰，保持对娃娃的爱。
娃娃为什么这么贵？
BJD界领军人物，俄罗斯双胞胎姐妹人偶师 Ekaterina Popovy & Elena Popovy的作品曾登上时尚杂志，小众的娃娃走到了大众时尚舞台。
以下这位设计师，则经历了从时尚杂志编辑到BJD设计师的转身。
Phil飞耳（@小卷毛飞耳）从事BJD设计3年，此前的5年是时尚杂志的时装编辑。他不仅了解时尚，还对华丽的服饰设计与妆容有种痴迷感。2017年，他正式推出自己设计的BJD。
▲Phil飞耳的BJD作品
▲Phil飞耳的BJD作品小辣娇ChiliChili
“BJD圈里也分很多种，有的设计师是自己雕塑打磨翻模的，有的设计师是3D建模制作的。所以，大家制作的工序也各有不同。”从人型设计到产品制作，他的工作室都能包揽，目前已经推出了三个品牌。
这三个品牌的BJD，外貌特征大小不一，人物性格设定也不同。如，最受欢迎的“小辣娇ChiliChili”，6分头8分体，是一个顽皮、搞怪、自信、友爱的小辣娇形象，是飞耳心中的小确幸。
不少朋友会觉得娃娃和娃娃配件昂贵，作为BJD设计师和制作者，Phil飞耳还是认为“贵有贵的道理”。
▲Phil飞耳的OB11（即，日本娃体1/11大小）作品
“大家都是一针一线一笔一划来的作品，手工绘画一只娃头妆容，需要3-7天，制作娃衣需要时间更久，30天也是常事。”
目前BJD还是小众产品，主要化妆、服饰都需要手工完成，无法大批量生产，没法变成快销品。制作生产者们的贩售方式也非常传统，通过电商、社交网络和线下聚会等途径宣传和贩售。
作为娃爹和设计师，Phil飞耳最常带娃出没的地点是DP（DollyParadise，玩偶展览会）。DP既是娃娃集市，大家可以找到心仪的娃或者配件，又是同类型娃的大聚会，娃娘们交流养娃的心得，结识新的朋友。
“我给娃娃拍摄了纪录片”
在城画君跳入娃娃这个兔子洞，对里面复杂的圈层知识感到疑惑重重时，一段名为《娃娃梦想家》的娃圈文化纪录片拯救了我，它来自娃娃视频博主@贤二（@魔法少女擎天柱）。
▲贤二和他的娃娃
在纪录片中，贤二采访了一些资深娃娃爱好者，希望从商业和人文较全面地呈现娃圈的真实状态。让喜爱娃娃的朋友们能获得共鸣，也让不太了解娃娃文化的人能听听他们的声音。
其中人形爱好者、娃娘@大掌柜分享了自己热爱娃娃的原因，“对于我个人而言，娃娃是一种无法达到的自己。”
▲贤二拍摄制作的娃文化纪录片《娃娃梦想家》
大掌柜说出了不少娃娘的心声，但也有网友评论这条纪录片的角度太过感性，娃娘分享的“心灵价值”，可能会让观众而忽略了娃娃作为艺术品的艺术性和商业价值。
抛开娃娃的心灵慰藉，美就是娃娘们追逐它们的原因。
虽然纪录片强调了娃娃的心灵价值，但其实作为纪录片的创作者、资深娃娃爱好者，贤二也十分肯定娃娃作为收藏品的人文艺术价值。
▲贤二参加的线下娃友聚会
贤二最痴迷的是1995年到2000年的复古开口笑芭比，对于他来说，“历史悠久”的芭比不仅仅是一个娃娃，还是时尚、人文和家庭历史的见证者。
“国外这个方向已经很成熟了，YouTube上有很多成熟的娃娃分享和改妆类博主，而国内好像做的还不多。”
▲贤二的娃娃视频
出于对娃娃的喜爱和一定的媒体专业知识，贤二决定把自己的专业和爱好结合起来。去年8月，购入了自己的第一只小布后，贤二尝试更新和娃娃有关的视频，成为了娃圈中罕见的“娃爹”和视频博主。
娃娃文化的接受度逐渐变高，“娃爹”也不少，但在大众意识里，男生与“喜欢玩娃娃”很难被联系起来，像贤二这样制作娃娃视频的自媒体博主更是少见。
“娃娃人型这个主题本身就比较小众，它比其他像Lolita cosplay 之类的亚文化更小众，所以做起来也不是特别的容易。”最开始视频播放量不好的时候，贤二会有点难过，现在会更多反思自己的内容，找回对娃娃文化的自信。
正如，他最喜欢的娃娃种类之一《怪物高中》，动画里的歌词“we are monster we are proud ”鼓励每个人勇敢地做自己，贤二希望如果娃友看了《娃娃梦想家》感同身受，可以把它分享给亲戚朋友，让纪录片帮助他们理解娃友的想法。
儿时疯狂迷恋芭比电影的他，后来也曾移情别恋到变形金刚上，因此有了他的反差萌微博ID@魔法少女擎天柱。
这隐约代表了他的两种性格，也表现了一种审美包容。喜欢变形金刚的男生，也可以喜欢魔法少女，娃娃是包容的、美好的爱好，没必要贴上弯弯绕绕的标签。
本文作者
潘劲虹
本文编辑
潘劲虹 nisassan
★文中图片由 @桑尼 @祐木井 @小卷毛飞耳 @魔法少女擎天柱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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