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喜欢,静静地爱

浅浅的喜欢,静静的爱,深深思索,淡淡释怀。

                              ——题记

有一个那样的人,喜欢了很久很久,他出现在我的青春里,也只留在了青春里,后来我们再也没见……

窗外,夜正在向前走动,月光透过梧桐的疏叶流进来,张开银色的网把春痕罩在回忆的中央,她修长的手指本能地在电脑上敲下了这段莫名其妙的文字。难道是潜意识里还藏有那段隐密的记忆?

中学时期的春痕迷恋各种文体小说,因此成绩偏科得厉害,文科好得离谱,理科差得一塌糊涂,在父亲和老师的劝说下,春痕由毕业班降至下一个年级,成了一名留级生。

春痕不怎么在乎自己的成绩,此时的她一门心思迷醉在文学的世界,只要有书看,在哪儿上课都不要紧的,她对留级还未有任何羞耻感,认为不过是换一间教室上课而已。

九月,校园门前的菡萏谢了,翠叶还没凋零,晨曦捕捉到梧桐婆娑的剪影,绿波间西风乍起,揉碎的梦撒了秋水一身,一只翠鸟闪电般飞掠而下给莲蓬一个热吻,然后闪电般飞逝,内心似有不忍,池畔桂花灿若繁星,正是秋之皇后高调亮相的美景良辰,香透了整个校园。春痕静静的站在校门前,目送着同学们去各个教室的背影,硬生生地按下了无限柔情向新的班级走去。

春痕书包里藏了一本《雨季不再来》,悄悄从新教室后门溜进,环顾四周,准备选一个最清静、最隐密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好细细品味三毛的这本书。

教室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人占领了,她很无奈,随便选了一张靠窗的空桌坐下,侧眸窗外,一片小树林绿翠成荫,树林以外就是校园阻挡喧嚣入侵的围墙。“如果没课的话也可以躲在林子里看书吧!”春痕发现了躲避吵闹的秘密据点,免不了要走神一会儿。

“欢迎新同学,张春痕!”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把春痕拉回了现实。她傻傻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听着稀稀拉拉的掌声,猛然发现老师是在介绍自己,慌忙站起来,情急之下给老师鞠了一躬,此时全班同学哄然大笑。春痕不明白他们笑什么,但两颊莫名其妙地被桃色占满,额头、掌心不由自主地泌出了汗,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这么好笑了。

“难道是因为留了级?”满腹不惑的春痕只好把头低低地搁在桌上,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剩闲书”。整个上午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放学铃声一响,春痕逃似的跑出了教室,跑出了校园,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可耳边呼呼的风追着她喊“逃是逃不掉的,不如勇敢面对吧!”

下午回来后,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自习课,一种解放的感觉幸福而至。春痕赶紧掏出宝贝了一天的书,美滋滋的看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嗨,同学,帮忙看看这道题怎么解。”一个男声几乎附在春痕耳边响起。

春痕本能地往窗边的墙上一靠,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男生就顺势一屁股坐在了春痕移动中腾出来的空位上。春痕吓得“咚”的一声站了起来,“啪!”男生被突然失去平衡的长凳翘翻在地,全班又一阵哄笑。

春痕哀怨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水雾,几分惊恐,露在短袖白衬衫下细瘦的胳膊开始战栗,看起来可怜生生地。

“不要吵了,好好自习,等下把作业交上来。”一个如天籁之音的男声从春痕左边不远处传来。

他在这个班上好像很有号召力,刚刚还等着看好戏的笑声嘎然而止,亦真亦假地开始了做作业。春痕扶正板凳,地上那位男同学已经爬起来恢溜溜地走了,不再继续骚扰她了。

春痕满腹委屈,心不在焉地坐在位置上想“她招谁惹谁了,不就是留了一级嘛,有这么不堪吗,谁都可以来嘲笑她?”

委屈归委屈,但春痕还是非常感谢那位能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男同学。她沉了沉心思,抬起眼偷偷地向左望去,正望之下,只见他也含了一缕笑,静静地望住自己。就是这般,遥遥相顾,仿若暮春里忽然一阵春风至来,心瓣便重重张开,微露出一点杏色的蕊,仿佛两袖盈满春天的花味。为了这个,春痕居然对刚才的囧事释然了。

春痕爱沉浸在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世界里,独自偷欢,因而时光消逝得特别快。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文科全班第一,理科又是倒数第几。

新的班主任非常着急,就安排了一个同学来给春痕补理科。春痕对自己不喜欢的科目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

星期六的上午,春痕按老师要求来到学校准备小灶补课。当她轻轻推开教室门的一刹那,惊呆了,老师居然安排的是那个解围的男同学给她补课。来新的班级一月了,春痕虽然两耳不愿闻窗外事,但女生之间的八卦还是会穿透层层防护传入耳里。

春痕知道了那个男生叫逸尘,成绩全年级第一,蓝球打得相当不错,由于长相阳光、帅气,理所当然地成了全班女生的男神。春痕的八卦新闻来源有限,只是座位附近的几位女生之间互相传递走漏而来的风声,故只能暂称他为“本班班草。”

春痕看见他时,心里是欢喜的。但恐于自己留级生的身份,在这么完美的异性面前她第一次感到了自卑,居然有些后悔以前没好好学习了。突然她想到了张爱玲那句名言,“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想到这里,春痕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不好好学习,胡思乱想对不起老师的一番苦心。于是她收拾起五味阵杂的心情,向坐座走去。

“嗨,你好!我是春痕,麻烦你了。”

“嗨,我是逸尘,能说说你哪些地方不懂吗?”

一阵交谈之后,春痕估计逸尘一定后悔死答应老师来给她补课,因为她的理科就是一片空白,她甚至想到逸尘会摔书而去。她却只能用清澈而美丽,无奈而凄凉的目光去挽留他的背影……

“喂,看这里同学,你得从第一册的基础补起!”逸尘挑了挑俊脸上的剑眉,把理好的提纲、练习推至春痕面前说:“练习必须在今天上午之前交回给我,错误率不得超过百分之二十,否则操场上八千米罚跑。”说完,顶着个僵尸脸去另一边刷自己的难题去了,看都不看春痕那张痛不欲生的脸一眼。

春痕最最痛恨的是体育课,更别提跑步了。本来对逸尘抱有怜香惜玉的奢望,毕竟是帮过她的人啊,可是,那张偶像剧里的僵尸脸头都没抬一下,自顾自沉浸在题海。

被这么无情的人逼在了绝壁死谷,春痕不可能仓皇而逃,她有自己的骄傲,心一横,把纤纤心结抛于脑后,一页页地读起数学书,一遍遍地演算着练习题,眼前没有梦幻的文学,只有算式、草图,做着、做着就找到了些秩序和方向,逻辑逆转得清晰起来,题仿佛不似以前那么复杂了。

“好了没有,收作业了!”

春痕正沉浸在与数学题的斗争中,逸尘轻轻来到她身边喊道。

春痕抬起如烟似雾的美目,楚楚可怜地望着逸尘说:“还有一点点,可以等等吗?”

“十分钟后收卷。”逸尘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去教室外的走廊上看风景去了。

春痕来不及欣赏一下那挺拔俊美的背影,就把自己扔回到题海中,求人不如求己,曾经有多对那个人的笑着迷,现在就有多恨他的冷。“哼!不就是理科比我强吗?文科还不是没我好。我倒要看看咱俩谁能笑到最后,坏人!”

十分钟后,逸尘准时出现,好像他能掐会算一样,一分不差。不出半个小时,逸尘就批改完了,当然错误率没有保证在二百之二十之内。逸尘扔下一句:“鉴于你能准时交卷,惩罚减半,四千米操场见。”

春痕的心脏在听到这句话时,几乎停止了跳动。“这还是那个及时伸出援手的侠士吗?像风一样的奔跑不会断了我的气吗?还不如把我扔在海涛间,丛林里,让我自生自灭算了!”正当春痕胡思乱想之际。

“再晚一会儿出来就五千米了。”逸尘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春痕胡乱地收拾起书本,匆匆跑出教室,追赶着逸尘的身影,生怕他一生气就真的加到五千米,那么就会要了她的小命。

逸尘,春痕一前一后来到了学校操场,虽说已是十月了,正午的阳光还是很刺眼。春痕拿着书包可怜兮兮地望着逸尘说:“能不跑吗?”

“不能,开始!”逸尘一把接过书包,顺势坐在乒乓球台上准备欣赏春痕奔跑的风景。

春痕一边奔跑,一边悔恨自己以前没好好念理科,才给了别人嘲笑和欺负自己的机会,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定不要给别人留下嘲笑和期负的机会了。春痕一边跑一边想着心事,根本没数自己到底跑了几圈了。

“好了,你跑完了,过来。”逸尘远远地向春痕招着手。

当春痕走到他身边时,逸尘不知什么时侯手上多了瓶水,他体贴地拧开了瓶盖把水放在水痕手里,顺势理了理春痕额前的湿漉漉的头发,很温柔、很湿柔的停留在哪儿几秒。

“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爱我,你头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笑地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发上多待几秒。”此时此景,春痕脑海里莫名其妙地闪出了村上春树这首诗。她喘着粗气拼命地摇了摇脑袋心想,“一定是跑太久,大脑缺氧产生了幻觉,僵尸脸怎么会如此温柔多情呢?”

逸尘望着肩胸还在微微震动的春痕,红艳艳的脸颊像一朵凝满香露的大红玫瑰,正在一瓣瓣地绽放,让人忍不住想上前轻轻一吻。

“咳咳!”不知是喝水喝得太急,还是心慌使春痕呛到咳起来。

逸尘收住停在半空中准备轻拍春痕背部地手,轻声道:“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过了会儿,逸尘问“好些了吗?回家了,明天周末继续!”

这时候的春痕是很想、很想跟逸尘撒个娇,让他别罚她了,可是骄傲如孔雀的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就假意洒脱地挥挥手背上书包走了,留下一个孤独、寂寞的背影任逸尘尽情欣赏。

就这样,春痕和理科和逸尘较上了劲。时有人在周末的操场上看见他俩一个坐着,一个一拼命地跑着的身影。春痕开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把从一册至今的练习依次刷了个遍,从简单到复杂,一点一点地在逸尘的帮助下进步,时间在笔尘流逝得很快,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春痕的理科成绩出乎很多同学的意料之外,达到了中上水平,总成绩也开始向逸尘靠近了,一学期下来和同学们也结下了情谊,老师在期末家长会上狠狠地表扬了逸尘的优异成绩,及他助人为乐的思想,并号召同学们向他学习。

春痕觉得自己每一分成绩都离不开逸尘的真诚帮助,虽然被罚跑不喜欢,但只要逸尘坐在那儿陪着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她很想好好地感谢一下逸尘,只是没想到用什么方式比较合适,想到下学期还是会在一起上学的,春痕就没有哪么急迫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春痕又“不要脸”地想到一句诗词,于是开开心心回家度寒假了。

三月,春来了,芳香依序释放,樱花、桃红、李白,那些被冬禁锢着的梦境重新来临,那些未曾说出的话语,未曾实现的许诺,在这样浓浓花香的春天里,可以让心愿安放。

春痕兴冲冲地来到教室,准备给逸尘一份意外地惊喜,因为她花了整整一个假期的时间收集到逸尘最爱球星的签名及他向往已久的球鞋,那可是花光了春痕所有的压岁钱购买的呀!

逸尘的座位空了,有的人说,逸尘家出事了,搬走了;有的人说,逸尘生了重病,去大地方治病了。春痕什么也不相信,她跑去问老师,老师说,只接到一个要求休学的电话,详情暂时不清楚,他让春痕好好学习,别辜负了逸尘对她的帮助。

快乐与悲伤这两条铁轨,仅在一刹那间交替从春痕身上疾驰而过,所有的事都变得仓皇而又模糊,只有深深地悔恨啮咬着疼得快麻木了的心,一痛许多年。

窗外月光跳跃在梧桐的缝隙间,春痕回首岁月,她与逸尘在时光里不过是浅浅喜欢,自己就这样静静的爱了许多年,而今感悟人生,深深思索,这份深情的执著,没有重逢的可能,即使重逢,说不定逸尘已忘记了生命中曾出现过一个叫春痕的女子,只能把思念淡淡地放下,在烟火红尘中静尝落花,闲看白云,守着剩下的流年,与岁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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