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是喵吗?黑子是汪吗?黑子是谁?黑子黑吗?黑子黑子黑子.........一头黑线
黑子是一个让人一头黑线的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黑子是我入职LLT公司见到的第一个人,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黑子就这样渗透进了我的生活。黑子其实长的并不黑,圆乎乎的身材,外加彪悍的嗓音,还有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林绿绿。你是不是也想到了《寒烟翠》里面的林绿绿?单纯、热情、自由不羁的高山女孩?然而,我的同事林绿绿却是一个80年代初期,出生在山东沂河边一个小村子里,心理复杂程度像她家乡的地质构造一样的人,我暗暗地叫她黑子。
童年的黑子是什么样子的我无从知晓,现在的黑子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她本科毕业,在地球村日益交融的文化熏陶下长大,却执着地贯彻“儿女双全才是福”的思想理念,致使她在坚守岗位的前提下,成功养育了两女一男,响应了国家鼓励生育的号召,顺带着为促进人口平衡发展奉献了一己之力。如何平衡职场与家庭关系是现代女性面临的难题,然而这个难题却被黑子处理的妥当合理,因为林绿绿有着煎炸烹煮的生活本领和七窍玲珑的职场心思......
黑子干着一手的好家务,记着一笔好账,一家六口人的各项开支都在她精打细算的运筹帷幄中,家庭生活中的各种吃食,黑子都能信手拈来,能做的绝不出去买,必须买的绝不多花一分钱,用她的自己话说“我比我婆婆都会过日子”。
黑子每天早上六点二十起床,简单洗漱后,能在30分钟内包90个水饺或烙15个馅饼,搞定一家六口的早餐。擀皮、包馅、起锅烧水、下饺子,一切杂乱而有序,非井井却有条,锅碗瓢盆的叮当声伴着黑子喊孩子起床的呵斥声,恬静温馨而又兵荒马乱。七点,白白胖胖的饺子会准时被摆放到餐桌上,黑子这才有时间去安抚一下2岁的小儿子晨辰,将小儿子收拾妥当交给婆婆后,黑子也该出门了。黑子家算是学区房,方圆三公里内就有幼儿院和小学。每天七点半,黑子熟练地骑着她的小电动车,往南3公里先把上小学四年级的大女儿晨月送到学校,再往北折回4公里送二女儿晨星去幼儿园,然后往西汇入主路,在川里不息的车流中见缝插针,八点零59秒前到公司楼下钉钉打卡,考勤系统显示进入上班状态。
你以为黑子这就进入上班状态了?不会,黑子还要去采买今天家里的蔬菜水果。公司附近有个安心菜市,这个点去既能买到新鲜的也能买到便宜的,经过10-15分钟的挑挑拣拣和讨价还价,黑子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子进入公司货梯,在电梯口小心查看和反复确认后一溜风地跑进办公室,带着购物的满足感和侥幸得逞的幸运感,黑子安全到达办公区域。
上班迟到了会尴尬?不会,黑子早有筹谋,她热心地建立了“想吃啥就买啥”的办公室微信群,办公室其余四个人里,总有一个来不及吃早餐的、想吃水果的或是想买点菜的,于是黑子成功地将大家搭建成一个“小团伙”,她绝对热心地帮别人捎带。没有采买的劳累、不担被领导抓包的风险,我们每天都能有新鲜的水果和喷香的早餐,于是整个办公室的早晨都是异常和谐的,每个人都是受益者,大家都是“共犯”。在其乐融融里,黑子会利用十分钟的时间享受自己的早餐,从家里带来的饺子、包子或者馅饼,这个时候的黑子是满足的,嘴里时不时发出愉悦的吧唧声,或是招牌赞美口头禅“真香”!
黑子会在八点半前后打开电脑,浏览各大建筑类网站的招标信息,将符合投标条件的信息截图保存,再将各类截图整理到EXCLE表中,形成当日市场信息汇总表,发给部门胡经理参考,此后黑子上午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九点半前后,黑子会刷刷抖音、看看两个孩子班级群内的信息、视频关照下婆婆和小儿子,再和办公室里面的同事唠几句闲嗑,黑子的身心都是自由的。
十一点二十前,黑子会去找部门胡经理确认之前发送的信息表是否有跟进价值。这个时间点的选择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一石三鸟之效,一是表现了自己工作的主动性,二能安排自己下午的“诸多事项”,同时友情提醒领导及时用午餐。十一点半后,黑子会计划自己的第一次溜号。她偷摸拿上早上购的物,轻轻的她来了,正如她悄悄地走,不多说一句话。如果正巧被我们撞见,一般会以将菜放进公司茶水间的冰箱里为借口,时间一久,办公室的其他人也心知肚明,她有效利用离家近的优势,利索地回家把午饭做出来,还能陪一会孩子。按照LT公司的出勤规定,十二点下班后再打一次卡,黑子会在十二点半前赶回来,手里还拎着自己的午饭,给别人呈现出来的状态是:一个遵规守纪的好同志刚把饭买回来。
黑子是在糊弄工作吗?也不是,她虽在工作中“摸鱼”但绝不应付,工作中的黑子也是认真细致的,她在公司招投标专员的岗位上已经干了十几年,她能把公司的招投标管理办法和员工手册倒背如流,从招标信息获取、投标、标书制作、开标、中标等一系列的工作,她已经处理的得心应手,甚至能记住十年前的某个投标细节,完全具有资深岗位标兵的综合素质。她能愉快地摸鱼归咎于她十数年的工作经验和近几年建筑行业低迷的境况,她收集到的投标信息一般都是没有跟进价值的,加之我们单位是三级资质的小单位,绝大多数的工程都是跟着大单位干的,分包大单位不愿意干的其中的某一个小活,属于人家吃肉我喝汤的状态。所以近几年需要黑子参与的投标并不多,一年投标次数不过三五回,导致黑子现在的工作量严重不饱和。在领导的安排下,黑子兼职了部分行政类工作,公司的行政采购纳入了黑子的管辖范围。
熟能生巧,巧能生“她”,她的“精”不仅在于对工作了如指掌,更对我们部门的直接领导胡经理的作息规律和行动轨迹了然于胸。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是一名“出色”的行政人员,她熟知领导几点到、在哪停车、几点查岗、几点要资料、几点外出办私事、喜欢吃什么、家里其他成员的大体情况,诸如此类,她事无巨细地了然。她非常善于聊天,三五句话就能知道公司的大小新闻,这大大便于她同步开展各类家庭琐事,带儿子打预防针、帮老公审车、给女儿买辅导书、换燃气表、修热水器、甚至能在家人生日当天回家前把红烧肉炖好,能在上班时间做的绝不拖到下班去干,能不请假的绝对溜号,在她的巧妙安排下基本没被领导抓过包,于是黑子是全公司全年出勤天数最多的,打卡记录最规范完整的人。
黑子的每一天都是繁忙的,不知道她家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繁忙的总是她一个人,黑子家里的姐夫一直像一个谜一样的存在。我对黑子最深刻的认识源自一次假期值班,因为LT公司是工程类单位,大部分的法定节假日也是在赶工期,项目人员不分昼夜地抢进度,这就需要后勤人员节假日期间的工作配合,各类文件盖章、物资领取等,于是节假日值班也成了工程类企业的惯例。九月底入职的我,刚巧就早早地经历了十一值班,这次值班事件令我感官一震,原来值班顺序是深有讲究的,如何排班也会成为办公室永恒的敏感话题。行政专员刘晓萌或许是出于对初来乍到的新人的关照,频频暗示我快点选一下值班日期,鉴于无外出旅行计划,我不假思索地表示哪天都行,我话音刚落,大战即起:
黑子接话说:“我要回老家,我离得远啊,我值第一天吧,剩下的六天你们四个分分,这样我回家能多呆几天,真羡慕你们家近的啊,随时能回家啊!”
资质专员王睿娟立刻反驳道:“我也想值第一天,家近家远的有啥影响,高速上的无非就是三两个小时的事,咱都没有省外的,开车哪还区分家远家近的!
黑子说“我离家远,高速上三四个小时呢,一年就回去几次!”
王睿娟说“哪次放假你不这样说,只要放假你就回老家,你次次如此,年年如此!”
黑子说“那怎么办,我就是离家远啊,你们平时周末就能回家啊,我就回不去啊,你就体谅一下吗?
王睿娟说“你体谅过别人吗,一次两次可以,每次都这样咋体谅?谁愿意中间值班啊?谁不想放假多出去玩几天?”
黑子说“你想出去玩请假就行啊,公司又不是不给你准假?
王睿娟怒火中烧,反击道“你怎么不请假回老家呢?你就是自私,而且道德绑架,合着我们家离得近,我们就该你的了,再说你也可以值最后一天啊,在家待的天数一样啊,你还不是惦记着前面的三倍工资,合着便宜全让你一个人赚了?”
黑子说“我已经和领导说好了,你有意见去找领导吧!”
刘晓萌悄悄地给我发私信“次次如此开始,次次如此结束,不赚便宜死不休。”
我默默地回复“狭路相逢,脸皮厚者胜”。
黑子绝对具有捍卫自己利益的彪悍实力,可是她却没有朋友,就是办公室的人也不愿意和她装一下玻璃花姐妹,她貌似也毫不在乎,她既不愿意浪费陪孩子的时间,也舍不得钱。每个月的发薪之日便是人资专员李子梅的渡劫之时,并不是她每个月都出现计算错误,而是面对检察院审黑账一样的黑子时着实厌极怕。黑子会拿出计算器逐项核对,一旦出现一点偏差,她必定穷追不舍,对李子梅发出子弹般密集的灵魂拷问。你怎么算的?对我有意见吗,为什么考勤给我少算了一天?工龄这个月为什么没给我调?加班补助为什么少算了1块?这个月的税金怎么和上个月不一样?什么时候给我补齐?需要我去找一下领导吗......李子梅一般都能给她丁是丁卯是卯地算清楚,偶有偏差,哪怕是小数点后面的差额,黑子都坚持要求补发,每每此时,李子梅恨不得穿越回到几天前,无论如何都要给她补齐,哪怕拿自己的给她多补了也在所不惜。
黑子有一套自己的经济学。即便是在菜市场,她省钱的能力也绝不比退休的老太太们逊色。黑子买菜时总能免费得到菜们的“搭档”,买冬瓜时顺棵香菜、买油菜时求头大蒜、买土豆时要个辣椒。就是买水果黑子也有门道,3块钱一斤的黄金帅里面咋也要夹带一个4块钱一斤红富士。黑子有各类日用百货的批发群,各种会员卡,各种优惠券,黑子像神奇的哆啦A梦一样,她能买到最优惠的东西。每年的双十一,黑子都要撑到凌晨2点才睡觉,她会拿着自己的计算器把利益计算到最大化,她会为了买一件衣服而买十件衣服,付完款得到满减优惠后将其他所有衣服以各种理由退掉,因为都是在未发货前果断退货,所以省去了各种烦恼,还能立即退款,黑子每年都能赚到大便宜。总之, 黑子有一个特别好用的大脑,能随时调动各类资源并加以整合,将自己的支出降到最低,用她的话来表述就是“省5毛钱都能多买一个棒棒糖”。
许是年龄相仿,黑子喜欢和我抱怨孩子、抱怨婆婆、抱怨菜价,我默默地听着,默默地理解,也默默地讨厌或者敬佩。黑子的省钱能力也用在自己身上,每年总是以自己胖为借口不购置新衣服,十年前的衣服到现在还穿着,但是每到换季会雷打不动地给三个孩子添置新装,也舍得给孩子买牛肉,舍得给孩子报辅导班,黑子的节约具有选择性也带着无奈。我被黑子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看着动辄十几元的外卖开始觉得肉疼,去市场买菜开始询价,网购也会注意有没有优惠券,每每付款前总能记起黑子的金玉良言“省下的就是赚下的”。
黑子和我说,按照她家乡的习俗,给小男孩叫“小狗”,给小女孩叫“小猫”,就像“小妮”,“小小”、“小丫蛋“”一样,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昵称,是他们那片土地一辈辈传承下来的文化。因为她在家里排行老大,自小就跟着父母到地里干活,皮肤偏黑,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长辈们嘴里的“小黑猫”。 现在的她,我们就叫她黑子吧,一个时而慷慨大度时而自私小气、时而可爱善良时而狡黠奸诈,在沉重生活的打磨之下,努力生活的沂河“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