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02

【已完结】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我妹的电话。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害怕而颤抖:「姐,那个畜生回来了!」

我的脑子轰然一声。


明明置身于人声鼎沸的办公室,我却遍体生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夜。



三年前。


因为奶奶的葬礼,我们全家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黄河以北的一个偏远山村。


还没下车,我就看见邻居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


虽然隔了十几年,我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我童年的噩梦,住在我家隔壁的雷冬生。


当年,我父母因为生了我跟妹妹两个女孩,在村里被欺负得立不住脚,无奈之下只好背井离乡。


而他爸爸雷老大,就是欺负我们家最狠的人。


他仗着我家没有男孩,且我爸没有兄弟帮衬,今天偷我们家粮食,明天偷我家鸡也就算了。


最过分的是他盖房竟然将地基垫高一米,一下雨,雨水全都倒灌到我家。


我爸一直忍气吞声,直到我八岁那年,雷冬生竟然站在他家羊圈的房顶上偷看我上厕所。


被我发现了,他还说:「我爸说了,你们家就是个绝户头,像你这样的小妮子,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我爸气不过,找他家理论,却被他爸伙同几个兄弟打成重伤。


也是那一次,我爸最终下定决心,带我们全家出走。


此刻再看到雷冬生,虽然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依然觉得生理不适。


隔着车窗玻璃,我看见雷冬生正一脸阴沉地盯着我们的车。


我爸这辆锃光瓦亮的帕萨特,显然烧疼了雷冬生的眼。


下车的时候,我故意挑衅般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冲我呲着牙笑。


夕阳西下,逆着的光模糊了他整个面容,远远看过去只剩一口黄牙,就像一头猛兽,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


而他要吞噬的对象,正是我身后对危险毫无警觉,甚至还对着这个流氓释放出善意的微笑的妹妹。


我打个寒颤,下意识地将妹妹拉到身后,然后狠狠地瞪了雷冬生一眼。


但是雷冬生并没有因为我的警告而略有收敛,他大咧咧地对着我妹吹了一声口哨。


这个流氓!


我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而紧接着发生的事,则坐实了我的担心。


正对着我家院门口的地方,被雷老大故意堆了两堆石子。


农村人都迷信,他那么干,明摆着是想冲了我家的运气。


我爸生气地招呼人要把石子搬到雷老大家门口,雷老大闻讯赶来阻拦。


「这是公家的地方,我想堆哪堆哪,我看谁敢动我的东西!」


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雷冬生却突然冲了出来。


他不但制止了他爸的蛮横行径,甚至还替他爸向我爸道歉:「张叔,我爸糊涂了一辈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计较。我帮您把东西搬走!」


而他爸雷老大虽然不忿,但在这个体型高大的儿子跟前,却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雷冬生站在我们家门口,嬉皮笑脸的,仿佛在等我们的感谢。


而我和我爸都本能地感觉到,他这是居心不良。


我们什么都没说,绕过他进了院子。


可雷冬生又在我身后喊:「姐,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给你道个歉啊!」


他的声音,像他这个人一样令我恶心,我回了一句「滚」。


关上院子大门,我妹悄悄问我为什么对邻居这么凶。


妹妹从小在城里长大,对当年的事毫无印象,根本不了解农村恶劣的生存环境。


我无意重复那些令我不快的曾经,只是叮嘱我妹:「离那个混蛋远点!」


打扫了房间,我们就住下了,天寒地冻,旁边又有恶邻,我只盼着赶紧办完丧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出殡的时候,起了大风。


原本按计划,出完殡,我们一家就应该返程。


但将我奶奶送上山之后,风里裹了雪,越下越大。


我们冒着风雪回到家,发现雷老大一家居然等在我们家门口。


最离谱的是,他们居然是来提亲的。


「张老弟,咱们两家的孩子,也算青梅竹马,现在孩子们大了,咱们结个亲,亲上加亲嘛!」雷老大舔着脸跟我爸说。


雷冬生则色迷迷看着我和我妹。


我爸火冒三丈,让他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更是怒从心头起,抄起大门边的镐头就对着雷老大去了。


「不要脸的东西!今天要不是送我奶奶的日子,我特么劈了你们全家!」


可雷冬生一点都不怕,他冲我咧嘴一乐:「张宝月,你可真能自作多情,我可看不上你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


他,居然敢觊觎我妹妹!


我和我爸都要和他们拼命,却被看热闹的乡亲们拦下来。


大家纷纷表示,提亲是他们家的事,不同意事我们家的事,不同意这事儿就结束了,打架伤了人,不值得。


稍微冷静了一下,我妈劝我和我爸:「犯不着跟这种人拼个你死我活,咱们等雪停了就走,回城里之后,这些脏东西就碍不了我们的眼了。」


我妹也拉着我:「姐,你和爸可别受伤,你们受伤我该心疼了。」


就是因为我妹这句话,我和我爸收了家伙,进了我家院子。


可是雪越下越大,下午的时候,我们当地的新闻说,回城的公路出了连环车祸,现在已经封了。


没办法,当晚我们还是住在了老家。


因为愤怒,我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夜里两三点才勉强迷糊着。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我妹起来说要上厕所。


「姐,我要去厕所。你陪我去吧!」我妹拉我的被子。


老家一直没有翻修,厕所还在院子里。


我眼皮直打架,实在起不来,又觉得睡前自己亲自检查了院子的内锁,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我说:「我太困了,珍你自己去吧,有事喊我。」


我妹懂事的说行,披上外套就出去了。


这是我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我妈喊,我妹不见了。


我一看我妹的手机还在床头,就意识到出事了。


我第一时间冲到隔壁,气势汹汹地踹开雷冬生房间的门,屋内却空空如也。


雷老大夫妇问我撒什么疯。


我则让他们把雷冬生交出来。


就在我差点把雷家砸了的时候,雷冬生从偏房的羊圈里钻了出来。


他似乎是在羊圈里睡了一夜,头顶上甚至还顶着几根稻草。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是声嘶力竭:「我妹呢!」


他冲我嘿嘿一乐,指了指羊圈:「里头睡着呢。

(非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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