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人一生下来就是孤独的。
他是90后,那时计划生育运动仍旧搞的轰轰烈烈,这与他们家无关,反正他爸妈也不想要二胎,他注定独子一个,没兄弟姐妹跟他玩,堂兄弟姐妹倒是有,可都不住在一起,他们的爸妈带着他们一起到打工的地方一块生活去了。
他们住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一个小院落就三四户人家,平时爷爷和爸妈去山坡上干农活了,就剩下他和奶奶在家呆着,奶奶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没上过学。说起奶奶也是很悲苦的一个身世,奶奶在8岁上就失去了妈妈,并且奶奶的妈妈还给奶奶留下两个年幼的弟弟,这两个弟弟都是奶奶带大的,所以奶奶没条件上学,奶奶的爸爸含辛茹苦常年拉船挣钱供养三个孩子长大,可想而知那时奶奶受了多少苦才长大成人。
独行人是他长大后给自己取的绰号,多少带点自嘲与不屈的意味。
奶奶的凄苦身世让她内向寡言,每天默默地辛勤地操持家务,并且一边照看他长大。
一次,独行人默默地一个人走在乡间的田埂上,他们小院落里的另外两个男孩正在田埂丄撕一只蜻蜓喂蚂蚁,蚂蚁把蜻蜓的翅膀拖着走,翅膀象移动的船帆在两只蚂蚁的拖动下向前移动,煞是有趣,两个男孩看得嘻嘻直笑。独行人也凑上前去,一个男孩赶紧拉着另外一个男孩悄悄道:别和他玩,我妈说他妈很怪,老是骂他的爷爷奶奶,坏的很他爸也不管,也不出门挣钱,又穷又笨………………独行人愣在了那里。
独行人上小学了,一次课间休息,独行人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在玩着各种游戏,心痒痒地也想加入,突然想起小院落里两个男孩的对话,痴痴地呆那不敢前去,一个男孩指着他对其他孩子说:看,他怎么老发呆呢?
六一儿童节到了,学生们都要到更高一级的完全中学去过节,还要举行节目庆祝,到时那里还有许多的小吃卖,独行人问爸妈要钱买吃的,过节嘛,小孩子们都会有父母给些零花钱去买各种小吃,爸爸掏出10元钱给他,他接过来还眼巴巴望着。
怎么还不走呢?妈妈瞪了他一眼。
不够,还拿点。独行人琢磨着得给同学分点吃的,上次有同学就分了吃的给他。
走走走,妈妈不耐烦地挥手:别耽误我们干活,要好多嘛,买点吃吃就行了,完了回家来吃饭。说完扛着工具拉着爸爸就走了。
校长一个个念着获得奖品的人的名字,“xxx…………”后面没听清念的啥,下面闹轰轰的,反正念了独行人的名他赶紧搜寻那个班主任老头,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看到同班的一个同学上奖台去了,。他虽然还在为没要到想多买小吃的钱而闷闷不乐,但依然记得自己是全年级第四名,他看了看台上站着的几个小朋友都站成了一排,也赶紧走上去挨他们站好。
奖品都发完了,他孤独地站在那里。沒有一个老师来问他,那个班主任老头也不见踪影,平时那个鬼老头拉女学生趴双腿上打屁股倒是挺积极的,这会溜哪去了呢?也不来给我解释下咋回事啊,独行人恨恨地想。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尴尬透了。
校长致完了词,终于一个老师过来问他什么,他脑子嗡嗡的依稀记得好象第四名只是提名奖,没有实物奖品。他低着头赶紧跑下奖台。
独行人从学校到家一直低着头,到了家里,脖子酸痛得要命,他两眼发直呆呆地坐着直到奶奶,爸爸妈妈爷爷都回来了。大家谁也没发现他的异样,也没问他什么。
独行人升初中了,到校住宿。爸爸给他50元用一个礼拜。
下一个礼拜回家,他要求爸妈多给点,他看到同学们相互买东西吃,可自己那点钱着实不够,吃了同学的,下次也得买给他们吃啊,这点礼貌他是懂的。
“儿子啊,你干嘛呢?我们问了的,差不多了,省着点花”妈妈一口回绝。
同学们吃东西他自己躲避出去了。他站在走廊外感受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觉得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
礼拜天,独行人回到家里,妈妈正坐在床沿看电视,他也坐到妈妈旁边看电视,奶奶看到孙子回来也跟着进屋来,一边蹲下身子坐到了床边,妈妈斜乜了奶奶一眼:你看啥电视哦?看又看不懂。切办菜煮饭了嘛。奶奶起身走了。
又一个礼拜天,独行人回到家里,发现家里好多人,原来是外公家里来了好几个人,有大舅二舅,还有外婆,他们似乎都怒气冲冲在讨论什么事情,他怯怯地躲在门外听明白了,原来奶奶沒在家,没人叫爷爷回家吃饭。爷爷过了点回家吃饭却发现没有饭了,爷爷气不打一处来,就着人打电话叫亲家公来历数家里的各种矛盾。大家都窝着火,都说自己对。独行人不想听,默默走开去,也没人管他听不听,由着他去。
独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你怎么在这走着?没上学了?
独行人定晴一看,是他们那个老爱摸女生脸蛋的数学老师,男同学们都私下议论嘲笑。他有些鄙夷这个老师的德行,不想理他。
“咋啦?看我穿的破烂就不理我了?”老师正拿着锄头在掏土旁边的沟渠,
独行人抬头看看,果然老师穿着一件破烂衣服,衣服上溅了些泥点子。
“不想上了,没上了”。独行人脑袋里飞速闪过妈妈的指责,同学们与他若即若离,以及外公外婆爸妈与爷爷奶奶的争执。
“可惜了可惜了,你娃不读书可惜了”数学老师摇着头望着他。
“还是回去上学吧?还没毕业吧?不读书以后的路难走,过的苦啊,多读些书还是好些。
独行人不说话,脚步有些踉踉跄跄。山间的路坑坑洼洼不好走。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显得异常孤独,数学老师惋惜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