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由的思考

        最近感觉自己的思想有点沉迷于阿伦特的那句话,这让自己感觉到不安。再次引用以和自己进行抗争。

        “人类不可能获得自由,除非他知道自己是受制于必然性的,因为把自己从必然性解放出来的努力虽然不可能是完全成功的,但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赢得了自由。”

        关于“自由”或者其他很多话题,其实自己已经想过很多了,不过都是一些零星的思考,或行走在路上,或在坐卧间,或于睡梦中的片刻迷糊。但内心却一直似乎有些逃避,不愿进行系统的直面和思考,每每迎难而上时,总会被其庞大和复杂吓得真实的头疼。我并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面对自己的困惑的,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内心活动和感受,所以只能描述自己。一个很神奇的感觉是,思维一直在世间行走,却仿佛又在寒风中行走,或在世间冷眼中行走,低着头蜷缩着行走,仿佛充满了畏缩和胆怯,又仿佛经过一座大山,被其雄奇吸引,却不敢直视,却满足于眼角余光瞥到的一斑喜悦。

        写出自己思维在世间行走的这一种感觉,是想说明一件事。关于自由,我们永不自由,不管我的脑子动还是不动,走还是不走,说还是不说,皆被限制于必然,于必然的限制来说这二者并没有什么意义和区别。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甚至于可以追溯到我没有出生前的无限远处,我就被一切必然操纵,我看到的每一个文字操纵了我,我听到的每一节音乐操纵了,我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操纵了我,我迎面而来的微风也操纵了我,包括我进行这样的思考和书写都操纵了我。这就是我要说的被限制于必然,我们永不自由。

        康德说:“真正的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我却对此有不一样的感受,因为我总觉得我想不想做什么的“想”和“不想”都有被操纵的痕迹,这种“被操纵”的感觉让我即使可以“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都感觉不到自由的欢乐,总有一层薄薄的雾霾,不甚自在。

        前两天就想写写关于自由的想法,但是却被自己心中一种宏大的感觉吓得退却,脑子疼,一旦触及到这样的问题就仿佛中了咒语一般,宏大的感觉立马就会调动出懒惰,辞藻的欠缺和思维的贫乏来攻击自己,击倒自己,让自己只能瞥见那宏大和雄奇的一斑。但就在我写出来的这一刻我获得了自由的感觉,虽然我周身仍然被陷于这世界的泥淖,但也就在这一刻我把自己和泥淖区分开来,于泥淖中看到了自己的眉眼。

        写作于我而言是认识自己与自己抗争的过程,让自己认识到自己被限制于必然,并因此而进行挣扎和抗争,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获得了自由的感觉,也就是这个过程让“想”与“不想”于我而言都成了自由的源泉。

        忽然想起来电影《钢琴师》里边席皮尔曼说的那句话:“食物比时间重要。”顿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情绪向自己汹涌扑来,为自己的这一切的思考而感觉到羞耻,意识到自己被层次、格调、阅历和时间这些必然性所限制,也正是这种对于思考的羞耻感的认识让自己获得了自由。

        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有很多自己迷恋的东西,有些味道一旦尝到就会让人心醉神迷,容易上瘾,宁愿溺死其中,都不愿再行走。就像自己尝过爱情的味道,不愿醒来,也像自己有幸感受到平静的喜悦,会害怕遭到突然闯入的事件打破这种满足。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责问自己:“你的尘躯如此3执迷于人世间的这些因缘,你的灵魂又如何能走上真理之路,获得自由?”

        想到了一句诗:“只缘身在此山中”。正是这个责问自己的声音,让自己没有停下来,没有被“此山中”的幸福溺死。由此我想,要想获得自由,就得在认识到自己被限制于必然的前提之下,不要在精神上停留下来,永远处于行走状态,而这种挣扎将会给我们带来自由。就像我此刻的自由是在怀疑:我产生这样的想法又是被什么操纵?我的怀疑本身又在被什么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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