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节的见闻和臆想

#火把节的见闻和臆想#

最近两天身在云南,你的朋友圈一定会被熊熊的"火把"灼烧着。我也是其中一位。早就知道火把节是云南少数民族一个重要节庆,从未见识过。这天下班后,应县志办几位同事的邀请,去到县城外不远的一个白族村落——西村过节。村里人比平时多了不少,还遇见好几个同在政府上班的熟人,他们都是本村走出去的,平时难得回来,但火把节却一定要带着家人回来和老人一起过,这就有点春节和中秋的隆重了。

      刚进村口,小广场上就横卧着一束长过十米的巨大火把,得三四人合围环抱,由村民各家自发捐出来的木柴捆扎而成,难怪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还真的有这么个大火把啊!这可怎么竖得起来呢?主人说,早年间全靠人力竖火把,地下挖一个深坑作为支点,数十个壮小伙子扯着大绳往一个方向拉拽,每拉起来几分,另一边就有人赶紧拿着长短木桩和梯子支撑住。就这样一点点的,慢慢把这个庞然大物竖起来,往往从下午三四点忙碌到天漆黑,其间也会险情不断,一村男女都大呼小叫,很是热闹。而这几年,基本上都是用大吊车配合人力来做,过程轻省多了。即使如此,那晚的西村竖火把也费了两个多小时。火把竖起,只等天黑。广场上已经围满了近千号人,不断有本村的文艺爱好者出来,伴随乐曲表演歌舞。孩子们带着各家的狗,兴奋地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老妇人大多穿起白族传统服饰,围着头巾,可能是村落里坚守习俗的最后一群人。她们三五成排的坐在角落里,紧紧相依,看着年轻人们重复着当年的游戏,神情专注似乎又都在遐想。

‌最后一抹晚霞散尽,开始点火了,这也充满着游戏色彩。十几个纠纠汉子手持彩珠筒,从四面朝着火把顶部喷射,顶端有个彩纸扎的"斗",装有易燃的硫磺火药之类物什。汉子们就像打靶一样,争相用彩弹去撞击彩斗。偏了!高了!臭手!每个射手后面都有一群凑热闹起哄的人。终于命中了,大家齐声欢呼,火把也"呼"地燃烧起来,烈焰飞腾,似乎使火把的威仪又增加了很多。在越发浓重的暮色中,毕啵作响,火星四舞。在每一张虔诚仰望的脸上,都跳跃着火焰的身姿。

‌回过神来,大火把之下的广场已经是火海一片。人们尤其是孩子们都点燃了手中的小火把。说是小,也是一人高的劈柴木料,点燃了拖着、推着、举着到处走。旁边一定跟着个助手,拎着一口袋“香面”,是用松木粉拌上些煤油,来到目标身后就趁其不备往火把上撒上一把,火苗瞬间暴涨似乎要把人吞没,但其实虚惊一场并无伤害。大家会尖叫会躲闪,但也会有意让火燎到自己一两次,据说这样可以驱邪。几十上百只小火把在人群中游走,远远看去就像燃起了一个大火塘。随后,就是熟悉的音乐响起,大家围绕大火把手挽手开始“打跳”,一边转圈一边和着节拍踩出各种舞步。据说有的村寨要这样跳到半夜,直到火把完全燃尽。从西村驱车往回走,公路两边的店铺前,不断看到人们点起小火把在玩耍。而更远的山林中山岗上,不时看到夜幕中高高树起的火把 ,还有隐隐的音乐和欢呼,那里一定有一个村落也正在狂欢。

‌试问,现在农村家家户户都通电,村庄道路也有了路灯,为什么盛夏时节还要过“火把节”?这是民俗学人类学的课题,但我还是感兴趣。如果我能做主,就把车停靠在路旁,关掉车灯,灭掉沿路明亮的街灯,还有山村万落所有的电灯,自然也要关掉所有能发出音响的电子设备…一句话,我们回到了自然状态的几百年前。农历七月下旬的月亮只有微弱的一弦之光,庄稼布起了密不透风的青纱帐,山野林莽万物生长,而村庄只有几点豆大的星火,一切都吞没在无边深邃的黑暗中。黑暗就隐藏着未知和危险,山林中的野物蠢蠢欲动,贪婪地觊觎着人类种植的那些甜美作物,不知那是他们秋后的口粮。一个人,独立在这盛夏的黑幕中,他内心是寒冷和恐惧的。突然,山腰上点燃起一只火把,紧接有歌声响起,这黑夜似乎被撕开了那么一道裂隙。更多的火把,更响亮的踏歌声,在滇西大地每一个村寨响起,它们遥相呼应,瓦解黑夜,驱散野兽,也温暖着夏日里惊寒的灵魂。

‌这是我臆测的火把节由来,哈哈,继续坐车回家,明天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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