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末,骄阳温顺,晴空万里。
七点的闹钟响了,罔雨菲用惯性关掉闹钟,继续沉睡。她的身体和大脑,以及眼睛都没有醒来,均无比清晰的继续沉睡。
九点半的闹钟响了,罔雨菲挣扎着睁开一只眼睛,关了闹钟,她告诉自己再睡半小时。
十点零四分,她睁开眼看了看时间,选择了起床。
今日,与众不同。
昨夜,不同以往。
镜子里臃肿的眼睛看起来更小了,罔雨菲按了按太阳穴,内心无比落寞,她陷入昨夜的故事里,开心又难过。
昨夜,凌晨十二点,罔雨菲想起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于是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幕拜访的话剧。
双方一拍即合,可不巧的是,罔雨菲走错了楼栋,敲响了一个猥琐男的大门。
这个抱着一束鲜花,笑的像花一样身材曼妙气质非凡的姑娘,让猥琐男瞬间心动。
朋友的电话恰在此时响起,三言两语后雨菲知道自己走错了楼,给他道过歉准备离开,却被这个人一把抓住胳膊,往屋里拉。
罔雨菲被吓到了,手机掉在地上,花在下一秒被一只慌乱的脚踩坏了。
“你放开我!”
“放开我!”
……
罔雨菲看到一张狰狞的脸上那双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她更加害怕,拼了命的喊救命。
电梯里走出来一位中年人,罔雨菲求他救救她,可那个人以为是小两口吵架摇摇头又乘电梯走了。
手机还在通话中,朋友的的声音一直在叫雨菲。凭借这边的呼救和挣扎,她知道雨菲遇到了危险,第一时间报了警并通知了物业。
罔雨菲绝望的被这个人拖进了房间,她以为整栋楼都能听到她的呼救,可没有人一个人伸出援手。
挣脱推扯间,罔雨菲踢到了他的私部,趁他反应时又顺手拿起桌角的烟灰缸朝他砸去,只见这人挣扎了两下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这是罔雨菲第一次伤人,她以为他死了。
她惊慌失措中冲出门外捡起手机,朋友的电话还没有挂断,“我,我好像,杀,杀人了,今天,先不去你家了……”断断续续说出一段话后,罔雨菲挂了电话。
恐惧、惊慌、害怕,罔雨菲用她紫红色的胳膊擦了擦眼泪,拨通了120,报了门牌号后又拨通了110。
不到五分钟,刚才平静的小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救护车、警车同时出现,总能让人有想象不完的空间。
物业第一时间找到了蹲在墙边缩成一团的罔雨菲,此时从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光鲜亮丽的影子,凌乱的头发、扯坏的衣服、紫色的淤青、发抖的身体,看起来倒像是一个被人丢弃的破旧物件。
一个工作人员脱下外套披在了罔雨菲身上,告诉她安全了,可她却哭的更凶了。
随后,警察医生接憧而至,朋友也赶了过来。罔雨菲趴在朋友的肩膀上泣不成声,此刻不需要任何语言。
那个人被担架抬走了,罔雨菲在警察的搀扶和保护下,顺利地离开了热闹的小区。朋友作为安抚者一并跟去。
到医院时,罔雨菲或多或少都已恢复了些理智,她坐在走廊上等着那个凶手的救治结果,她知道,他若死了,她这一辈子也就到此结束了,哪怕她是自卫。
医生出来了,说人没事,只是伤了重要部位晕了过去,很快就会醒来。
罔雨菲听后松了一口气,谢过医生后,她晕了过去,这一晕,便再也不想醒来,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幻想了。
“雨菲!雨菲!医生,快救救她……”,有时候,有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雨菲听到了这句话。
检查的初步结果是,罔雨菲只是惊吓过度,精神高度紧张造成的暂时晕厥,很快就会醒来。
第二天,已是周一,罔雨菲的领导打来电话,朋友接了,只说了雨菲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现在在医院,可能近期都上不了班,望领导给她批个假。
那个猥琐男醒了,他开始忏悔、懊恼。
第三天,她仍没有醒来,医生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都是一样的结果,让所有人等。
这天中午,领导和两个同事一起来看她,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和他们认识的罔雨菲简直判若两人,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不清罔雨菲是瘦了疲倦了还是怎么了,此刻的她弱小的像个受伤的婴儿……他们带来亲切的问候和关怀,并祝她早日康复,话并没有多说,待一会儿便走了。
第四天,朋友看情况并不乐观,用罔雨菲的手机试着联系到了她的家人。
当天下午,罔雨菲的父亲就站在了她的病房里,这个刚强的老男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安静的躺在那里,他竟忍不住哭了。又怕吵到女儿,急忙调整好状态,用和蔼的语气给沉睡的女儿说话,他说要带她回家,不让她一个人在外边漂泊了……
罔雨菲全都听到了,只是她没有办法醒来,她控制不了醒来的那根神经,她继续沉睡。来自父亲无比清晰的关怀,让沉睡中的她一直流泪。
话剧如此,现实亦如此。
医生赶来,又检查了一番,结果并不乐观,她所有机体都是正常的,只是她不愿意醒来。
主治医生姚医生清楚地知道,这个姑娘是对人世没什么留恋了,她选择睡着离开这个世界。或许睡梦中的那个世界,此刻对她来说才是真实的,且那里有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姚医生竟然也湿润了眼眶,无论她怎么看,眼前的这个病人总有一种相似感,甚至还有很久之前就见过的那种亲切感。
姚医生建议家人多陪陪她,特别是她最在意的人。然后,带着一股悲伤悄悄地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病人。
姚医生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建议救了罔雨菲,她更不知道,她之所以看到雨菲感到相似和亲切,是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经历,那些融进血液里的过往,已经印在了各自的身上,只一眼就能看出。
这是罔雨菲晕睡的第七天,她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都来了,可是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一家人陷入一种悲伤。
姐姐当天回去,说要把外婆接来,外婆是雨菲唯一的牵挂。母亲本来想说外婆年纪大了,不易舟车劳顿,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第八天,这个身上留下满是生活痕迹的老人倔强的来到了罔雨菲的身边。她看着自己心爱的外甥女如此这般,心疼的模样令人无比心酸。
外婆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拿个凳子坐在罔雨菲的床前,温柔的握着她的手,满眼深情的凝视着这个睡美人。
一秒、两秒、三秒……一个个屏住呼吸不敢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她们都在期待罔雨菲此刻醒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罔雨菲并没有醒来。她依旧在流泪,却没有醒来。
罔雨菲被外婆握着的那只手,最终还是给了外婆一个回应,她动了一下。
外婆心酸的看着这只手,用另一手摸了摸雨菲的脸颊,仍一言不发。
外婆知道,只要有她在,她一定会醒过来。
第十天,罔雨菲像是在噩梦中挣扎,她反握外婆的手一刻也不曾松懈。汗水、眼泪、痛苦,最后是一声声干咳伴随着一口口鲜血……她的状况急转直下。
这一幕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外婆,她觉得她对她已经没有用了。
姚医生带人过来做进一步检查,这个姑娘又消瘦了一大圈,她真的这么绝望吗?
临走时,姚医生看着这对可怜的父母,还是说了一句扎心的话,“你们,是我见过最失败的父母,竟然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没有半点留恋!”
……
一片死寂,无人应答,也无人发问。
他们作为罔雨菲的父母确实不合格,可他们以为自己尽力了。现在回头想想,既然养了她,就应该给她真正父母的关怀,可他们从未真情表露过,总以为给她提供一张床和一日三餐就是对她的爱,可现实并非如此。他们,基本从未和她交流……再深的爱,在这样的相处中,也会被忽略吧。
只有外婆一人,是罔雨菲的所有牵挂和幻想,哪怕这二十年来她从未提及半句,在场的所有家人都深知此事。越在意的东西,她隐藏的越深。
第十三天,罔雨菲真的决定与世隔绝了,她出现了短暂的休克,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姚医生在她的胸前电击了数次,没有唤醒那颗刚消停的心脏。她放弃了,突然觉得这结果对这姑娘来说是一种解脱,她祝福她,更心疼她。
过了一会儿,死气沉沉的横线在显示屏上又开始跳动了,机器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在预示着希望来临。
……
所有人跟着罔雨菲瘦了一圈又一圈,这个沉睡了十五天的姑娘,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的时候,她醒了。
她就这样醒着感受着身边的一切,她的右手还在握着外婆粗糙的手掌,她默不作声泪流不止。
她沉睡的十五天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的童年,充满欢声笑语,母慈父爱,兄弟和睦,没有诀别,没有丢弃,没有放手。
就算梦境美好到不真实,她内心深处也不愿醒来,就这样在甜美的梦境中沉睡下去,真的很满足,对她来说的确是一种解脱。
可罔雨菲的五官仍在清晰的工作着,她能听到父母兄弟姐妹的耳语,能听到外婆的呼吸,能感受到身边的一切。
睡着的几日,她听到父母从未说过的话,感受到他们从未表露的关怀和爱护;她听到兄弟姐妹们的祈祷,感受到他们很少给予的那份爱;她听到外婆的呼吸嗅到外婆的气息,这一切让她无比心安,哪怕二十年未见,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外婆的方位和情绪。
她还知道,朋友一直都在,从未离开;公司派人送来一份红包;姚医生无数次默默地看着自己,直到眼眶湿润;猥琐男跪在她的床前,请求她的原谅……
这是她的五官告知她的一切,可现在体会到的温暖和关怀,怎能抵得上虚幻的梦境?无数次挣扎着醒来,都败给了内心深处的意愿。她心里藏着的那个自己,不愿意让这个自己醒来。
两个自己在黑暗里斗了十五天,最后,她醒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打败了自己,也超越了自己,但心魔仍在。
“菲菲,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外婆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微弱的声音依旧无比温暖,布满褶皱的脸上挂着一个无比心酸的笑容,那深邃的双眸里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欣慰,满是深情。
“姥姥,我想吃水煮面。”虚弱而又沙哑的声线从罔雨菲的口中扯出,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舒展出一个满是愧疚的笑来。
“好,姥姥给你做。好了就跟姥姥回家,姥姥给你做一辈子水煮面!”
姥姥伸出一只手拭去了罔雨菲眼角的泪水,那种粗糙感磨在罔雨菲的脸上,二人会心的笑了。
悲壮!一老一少三句对话,两筐眼泪。
她们就这样默默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爸,妈,我姐醒了!”弟弟爽朗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父亲一个激灵从睡床上蹦下来,母亲一下子清醒了,他们一同冲到罔雨菲的床前,只说了一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然后是母亲的泣不成声。
姐妹们围过来,也都无比激动,但此刻大家却都在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罔雨没有离开他们。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随后罔雨菲动了动眼睛,看着兄弟姐们道“你们别哭了,我没事。”
可罔雨菲的话,没有起到效果,一家人抱成一团哭的更悲壮了,不知此刻算不算喜极而泣。
罔雨菲醒了,姚医生舒了长长一口气,护士们悬着的心也定了下来。
外婆说要出去一会儿,于是松开了那只她握了十几天的手。
半小时过去了,外婆端了一碗水煮面回来了,面被捣的很碎,是极易消化那种,里边还精心配了一个汤勺。
罔雨菲知道,面一定是刚煮出来的,因为外婆的粗糙手被烫的发红。
“来菲菲,吃点面,姥姥刚煮的。”姚医生没有阻止,她红着眼眶转身离开了现场。家人看罔雨菲能吃进去食物,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悬着的心才刚刚放下,每个人都露出了一种复杂的微笑。
罔雨菲含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外婆把碗放到一边,“不吃了不吃了,你要是这次吃够了那我以后做给谁吃。”然后又像二十年前一样,用食指刮了下罔雨菲的鼻子。
大家都笑了,唯独罔雨菲没有笑,她心疼眼前这个老太婆。
大字不识一个的姥姥,从未走出过县城,第一次来到这大城市,她是怎样出的医院又是怎样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求来一碗水煮面,罔雨菲不敢多想。
她更加确切的知道,这世间有外婆一个人就够了,其他的真的不重要了。
罔雨菲身体恢复的很快,没过两天她就可以坐起来了。
她第一时间告知了公司,说明身体状况后让领导安排了替补人员,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最清楚,近期是没办法正常工作的。随后,又向同事们一一道谢。
罔雨菲给了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个人没有说话,仅一个眼神就已足够。她用目光送走了朋友,朋友把看到的一切转化成一句话用眼睛传给了罔雨菲,最后消失在门后。
家人都在安排罔雨菲出院后的计划,只有外婆一人默默地呆在她身边,不吵不闹,有求必应。
“菲菲,你确定?”外婆不安的问道。
罔雨菲只是点了点头,她没有作答。
外婆低下头用力握了握罔雨菲的手,她有点委屈又有点难过。抬头道“好好照顾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姥姥都是你的家!”
罔雨菲又点了点头,她用微笑回复外婆。
一天夜里,趁大家熟睡,她蹑手蹑脚离开了病房,而醒着的姥姥心甘情愿地放走了她。
《寻》
罔雨菲痛苦而又难过,刚收获的一切关怀和爱护,都被她推之门外了。
她一直渴求的一切,在真的到来的那一刻,罔雨菲却选择了逃避。
出逃后的她联系了一个一直追她的男士,达成保密协议后,罔雨菲借用对方的名义租了一间房子,随后手机关机,人间蒸发。
“姥姥,我姐呢?”
“她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妈,菲菲呢?”
“她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
每个人问着外婆同样的话,外婆给出同样的答案。她也难过,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只知道罔雨菲确定要走,人长大了终究是留不住的,就算菲菲自己想留下她也不会让自己留下的,大人总是这么奇怪。
“她想走就让她走吧,我们都回去吧。”外婆坚决的语气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她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轻松?
他们应该知道,阅过人生百态的老人,在面对突发状况时有资格洒脱。
“妈,我要把她带回家,一个姑娘家独自生活在这地方,太不容易了……我对不起她!”母亲又开始抽噎了,父亲低头默认,兄弟姐妹一言不发。
“你把她带回去又有什么用?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曾经失去的,她现在已经不想要了。”
“你们曾经有二十年的时间去陪她,如今,她不需要了。她长大了。”
“不用打电话了,也不用再找了,她决定走就没想过让你们再找到她,等她自己回去吧。毕竟家,永远都是家。”
沉默,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兄弟姐们的微博、朋友圈、空间全是找罔雨菲的动态,他们试着联系所有和罔雨菲有关系的朋友或同学,到最后他们却惊奇的发现,罔雨菲的朋友圈他们一概不知,正如她不知道他们的一样。
——太可怕了,这还是亲兄妹吗?这个十五岁就开始独自闯荡的罔雨菲,离他们太遥远了,他们,也不是合格的兄弟姐妹。
寻,他们被拉回到遥远的过去,小时候的罔雨菲被人欺负,只有姐姐站出来帮过她。而他们被别人欺负,罔雨菲却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有仇必报,最后成了村落里有名的“武士”,因为是有次为弟弟打抱不平时,她把公认的恶霸打的满地找牙……
寻,除了姐姐偶尔和罔雨菲玩以外,村里的小伙伴都以“外来户”排斥着她。而弟弟和妹妹,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差的原因还是因为资源有限的原因,他们与罔雨菲从小关系就不太好,甚至彼此间还有一丝仇恨……
寻,家里的资源更多的倾向于弟弟,爸爸妈妈于她而言仿佛也只是一个称呼。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像和自己聊天一样同罔雨菲聊过天,哪怕说话也是没有温度的必要交流……
寻,他们小时候说过伤罔雨菲的话,他们对畏手畏脚的罔雨菲说你不是我们家的人……
寻,他们做过诬陷罔雨菲的事,他们以为罔雨菲是要来的孩子,所以爸爸从来不会打她,于是有些错可以巧言善辩的加到她身上而不至于问责……
寻,罔雨菲一直是个寡言少语的孩子,她承受不住的时候只会一个人嚎嚎大哭,而我们从最开始的吓一跳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寻,她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啊,可她有什么错?她本就是我们的亲兄妹,只是父母把她送了人,后来她又被送了人,最后被接回来了而已……
寻,在她最初的记忆里,她是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的,只是那里不是现在的家,而是她被寄养的第一个家,她曾骄傲的说她有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两个疼她的哥哥,他们会来接她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寻,她刚回家时,母亲是最大的骗子,每日骗她起床,骗她吃饭,直到她渐渐忘了要找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外婆……
寻,罔雨菲小时候也逃过,只是她被几个稍大点的孩子抓了回去,后来她的眼里很少有光了……
寻,被送回来后,外婆隔了三个月才来看她,她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的夺门而出,哭了一路最后扑在了姥姥的怀里,那一天,她哭红了很多人的眼睛,只是后来大家都不记得了。等她醒来,外婆已经走了……
寻,她小时候很聪明,数学时常满分,作文也很棒,但她有一个学习一样很好的姐姐,她被所有老师和全班同学质疑,哪怕小学毕业以县第三名的成绩升入初中,仍被老师怀疑成绩不真实……
寻,后来,她不闹了,她人很勤快很努力也不怕吃苦,日常表现的也很好,是为了融入这个家还是为了得到父母的认可都不重要了,因为那个时候这个家从未给予她任何回应,包括父母在内……
寻,……
……
“让她走吧,这哪里是家?我们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姐姐满脸泪痕,她不知道她也曾如此残忍过,而她却是罔雨菲口里这个家里对她最好的那个人……
“让她走吧,等她回来了要什么我都给她,我不会再给她抢东西了。”妹妹也在无声哽咽,小时候的罔雨菲对她虽然很凶,但是她也霸占过她的东西。小时候打过闹过吵过的两个人,长大了彼此间竟多了一种关怀……
“让她走吧,我时常见她难过,那时候我不懂,但现在,我懂了。”这个很少同罔雨菲打交道的弟弟,是见过她难过最多的人,因为有时候,他们很像……
“让她走吧,她说她最爱孤独,因为没有杂念;她最怕热闹,因为要顾及的太多。”家里的确不适合她,小妹只觉得罔雨菲好可怜也好可悲,而她也是凶手之一……
……
一群人难过够了,可悲伤未减半分。
他们把各自的悲伤打包,藏了起来,强打起精神互相安慰,统一意见后都回去了。
一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窗外的灯汇成线条向后蔓延而去,就像曾经的生活被拉回遥远的过去,慢慢被人遗忘,包括伤害和被伤害……
此刻的罔雨菲,像小时候失控时一样,正在一个人痛哭流涕……
话剧结束了,罔雨菲的情绪却异常低沉,她把自己拉进话剧里,剧场散而人未出。
寻,罔雨菲在梦里寻了十五天,终究是现实给了她答案。那些她没有寻到的,她真的不需要再去寻了。这一刻需要的东西下一刻不一定需要了,哪怕需要,也失去了当时就能拥有的那种情绪。
所以,现实世界里的罔雨菲,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也是一个很佛系的人。现在的她,会努力满足自己所有的愿望,一旦愿望过期未达,她也不会强求,她认为总有些东西是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也没有用,何不拿那些时光去享受当下。
2020年4月 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