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

文/墨染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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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妹回家了，带着那份沉甸甸的不舍与无奈，又回到了她远嫁的第二故乡，江苏泰州…………

大妹从十九岁嫁到江苏，整整三十二年了，而且，还是第一次回娘家，回到她出生的家乡！

三十二年，多么漫长呀！我们常常用时光荏苒，来形容时间过的蹉跎；也常常用岁月催人老，来形容对光阴的无法挽留。那时候，我们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也很短。可对于一个三十二年远嫁他乡，没有回过一次娘家的女人来说，会是一种，多么聊赖的难耐！

妹夫是一名工程预算员，长年在很远很远的外地，有时一年只回一次家，甚至于，有时多个工程到年末忙时，春节都回不了家。再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大妹夫就达到几年不回家，乃至，音信全无，没有一点消息。

那会儿，没有电话，更没有网络。在那个年代，爱情对我们来说，都是羞于心底的花朵，很难在阳光下开放。所以，大妹当时，并不是为了爱情远嫁，而是为了嫁人而嫁人。我们该可想而知，对一个当时只有十九岁的大妹来说，没有爱情的依托，也没有爱人在身边的陪伴，和给予安慰，是不是现在的我们，都能读懂她当时的孤零、无助和悲凉。而且，也都会生畏一份深深的怜意和同情！

结婚一年后，大妹就生下了儿子。从此，儿子让她的生活，有了另一种希望。也是妹夫、乃至江苏，给她的最好的人生礼物和牵绊，更是唯一的精神依赖……！

儿子的出生后，大妹有了精神寄托和幸福感。可随之而来的，更是生活上多了份艰难。家里的老房子，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晚上躺在床上，就能从房子的裂缝，看到天上的星星。我们都知道，南方的夏天是多雨的。每逢下雨，屋里面就成了水帘洞。到处摆满了锅碗瓢盆，有时，就连孩子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大妹就把孩子，从这里挪到那里，直到最后，再也没有地方挪了，大妹就只有整宿整宿的抱着孩子，缩在某个角落，然后泪水，就像江南的雨一样，绵绵落下………，落在孩子的脸上，身上，还有小脚丫上，直到孩子被惊醒。

后来大妹说，她已经被那样的生活困境，适应了，或者说是麻木了，后来也就慢慢的习惯了，也就不再流眼泪了。她自己说，也许眼泪已经哭干了，也许是懂得了，流再多的眼泪也没用，连个能看懂的人，都没有。除了给儿子带来一份惊恐之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自那以后，大妹就再也没有哭过……………

九年前，大妹的儿子成家了，现已有了两个女儿，这次小妹的儿子结婚，大妹终于要回来了。再听说大妹要回来的消息，我们家族里，都特别兴奋。说不出的那种激动，是什么味道。是甜、是苦、是喜极生悲，还是亲情与姐妹情千丝万缕的思念，…………。总之，说不出来的，或是酸楚或是甜蜜。也许，这就是情感的自然反应吧！从得到消息那刻起，就开始盼呀，盼呀！好多年都没扳过手指了，也不知道怎么，这回每天都数着几遍。从没有时间概念的我，万年历也一天看好几遍。

还有三天、两天、一天…………

终于，29号晚上，大妹一家从江苏自驾了三十多个小时，在大家用星星一样，闪着祈盼黎明的目光里，大妹在家人的陪同下，双脚又踏上了这片，生她的故土……。盼望中的期待终于来到了，浓浓的亲情在冰冷的时空里，整整凝固了三十二年。三十二年的别离，这会儿，在拥抱中，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血液里，交融了。熟悉的是血浓于水，相像的面容；陌生的是几十年的岁月成长，还有他乡的风土人情，已把大妹完完全全的，造就成了一个南方人！还有我们读不懂的异地乡音……

这会儿的时间，像和我们赛跑一样，真的太快了。一周的团聚好短好短，还没有好好享受亲情的暖，就在外甥的婚礼到来时，把这次相聚又薄凉了。虽然，无论多远，我们都是亲人，姐妹，一家人。可那久别的重逢，又在短暂的时间内分离，真的是割肉流血的痛啊！

婚礼结束后，大妹一家，含泪一一和亲人们告别，因为大妹夫和外甥的工作那边紧催，大孙女也是开学待既，家里的还有几个月大的小孙女，牵挂着奶奶的心。就这样，一家人都在难舍难分，而又不走也得走的心理状态下，无奈的告别，还得急着赶回去。

我们在忙碌婚礼尾声的同时，大妹一家要起程了，我们急忙放下手里的事，出来为大妹一家送行。这会儿，我们不知怎么，却没有了太多的话要说，只是都互相望着，望着………。就在临上车时，大妹一只手扶着半开半掩的车门，一边用那种让人看着酸酸的眼神，挨个看看我们每位亲人。然后突然的，已经被岁冰封了几十年的眼泪，这会儿，又被浓浓的亲情融化了。大妹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咬着的嘴唇，不停的抽搐，抽搐……，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淌，流淌，滴落，滴落，再滴落，滴落在车门上，衣襟上，胳膊上，还有生她养她的这片，黑黑的土地上……！

我哭了，我们哭了，所有的亲人都哭了，在场的每一位，甚至被场面所吸引，而停下脚步的路人，也哭了……。没有客套，忘记了嘱托，更没有太多的离别话语，也没有很亲密的表达方式。只有无声的泪，在默默的表达，默默的诉说着，我们彼此内心的那份至爱，那份难过………。是啊，这会儿，谁的眼泪会听话，谁又能为亲情的隔舍，而去刻制，把泪水咽下！

就让泪水，化作一簇美丽的鲜花，为大妹送行吧！车轮转了，车走了，渐渐的走远了。载着大妹的留恋，载着亲人们的祝福，走了。大妹，也把浓浓的亲情留在了家乡，留给了亲人，只带走了那份永远的思念……。

柔肠的割舍，湿了家乡的土地，也湿了我们每位亲人的心…………祝愿大妹，幸福健康，今生，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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