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拉了《风起洛阳》的后腿

12月11日晚,爱奇艺年底巨制悬疑古装剧《风起洛阳》结束第二周的播放,以9257的站内热度达到开播以来的顶点,张俐饰演的春秋道杀手窈娘在身份暴露之后,与黄轩饰演的男一号高秉烛之间一段颇有质感和张力的对手戏上了微博热搜。值此,《风起洛阳》剧情加载过半,这一盘深不可测的神都阴谋大局似乎还只掀开了一角,更多波诡云谲的变故即将展开。

然而,与这几年在爱奇艺平台播出的几步大热剧集《庆余年》《延禧攻略》《隐秘的角落》相比,《风起洛阳》的热度还不够出圈,网络上的正面话题量甚至比不上同出自马伯庸编剧之手的《长安十二时辰》。

然而《风起洛阳》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

布局很大,风能刮起来吗?

《风起洛阳》讲述的是为了复仇的高秉烛、为父亲之死寻求真相的百里弘毅以及肩负使命的武思月集结在一块,组成“神都破案小分队”探寻真相的故事。

在爱奇艺深陷裁员传闻的背景下播出的《风起洛阳》,是爱奇艺“华夏古城宇宙”IP开发计划的首发作品。

在11月底举行的《风起洛阳》发布会上,不仅爱奇艺和主创人员悉数到场,洛阳市政府、洛阳文保集团和文旅局的领导也出席了,洛阳文保集团还作为此剧的联合出品方出现在海报上。

也就是说,《风起洛阳》不是一部简单的网剧,还担当着推广洛阳城市品牌、打造洛阳“神都IP”的重任。爱奇艺想要营销“一鱼多吃”商业模式,进行多种内容形态的开发,除了重头戏《风起洛阳》剧集,还有马伯庸历史小说《洛阳》、纪录片《神都洛阳》、人文综艺《登场了!洛阳》、真人电影《风起洛阳之阴阳界》、动画《风起洛阳之神机少年》,试图形成IP矩阵传播。

换言之,爱奇艺与洛阳市政府布了很大一个局,而被称为当下“流量密码”的洛阳小伙王一博自然也在布局当中。12月8日,在《风起洛阳》播出一周后,洛阳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就发布消息,为王一博授予“洛阳文化旅游形象大使”称号。当地政府意图通过这些举措提升洛阳厚重与时尚、古都与活力的城市气质,持续增强洛阳在青年群体中的影响力和吸引力,一句话:促进旅游。

那么,《风起洛阳》能担此大任,成功掀起一股收视热潮继而带动洛阳风潮吗?

过分追求“快”感,忽视了剧情逻辑

“为了还原洛阳神韵和古都风貌,《风起洛阳》剧组复原场景100多处,服装5000多套,造型饰品5000多套,道具共超过1.5万组。”从片方宣传能看出《风起洛阳》在制作上下了功夫,可以说代表了当下我国古装剧工业化制作的高水准。

从最终呈现的效果来看,《风起洛阳》的画面质感堪称精良,场景宏大,细节精美,打光自然有层次,大量的实景拍摄和细致置景带来的景深效果在古装剧中更是难得一见。

其次,这部剧的叙事节奏和镜头语言也不似一般的国产剧集那般事无巨细婆婆妈妈,倒是颇有几分美剧和院线大片的感觉。转场快、台词简洁、剧情进展快、镜头有时候似乎要“飞”起来,更符合理解能力较高、追求烧脑刺激的年轻观众的口味。

剧情信息密度大、情节进展快,悬疑感营造得也不错。但飞快的故事推进和镜头叙事背后,剧情编织给人“抓大漏小”的感觉,很多地方经不住推敲。

首先,作为主打悬疑推理的剧,剧情进展不是靠抽丝剥茧、层层递进的逻辑推理,而是密集的信息堆砌和生硬的反转,人物一个个出场很快一个个死亡,线索一个个中断又不断涌现出新的,让观众应接不暇,赶不上趟,时常生出“断裂感”。

比如,神都小分队一番分工合作大费周章从柳襄府弄来作为贪墨证据的账本,百里弘毅明明说“我能破解密文”,高秉烛和武思月还是要去寺庙接头交给联昉头目。头目信誓旦旦说会保证安全,结果一出门便遇害身亡,账本瞬间被抢走,然后就再也没人问起账本下落。

比如高秉烛被抓入大理寺监牢,百里弘毅求助联昉首领,高被偷换私放。就因为他母亲死了(死前还戏剧性地承认自己是一直在装疯),大理寺管事的便不再抓他回牢,也不用为私放犯人之行为承担责任。紧接着,高居然摇身一变加入联昉,从通缉犯一举洗白成了国家机关公务员。

再比如剧中神秘的情报机构“联昉”,被渲染介绍得组织多么严密,办公场所多么高大上,还花大价钱制作了一个巨大的水晶佛头和一套眼花缭乱的全自动设备,头领公子楚每每出场都戴着个面具。但是剧情过半,他们除了抓内奸其他什么作为也没有啊,公子楚还被高秉烛和百里弘毅轻易就识破了身份。

拉胯的是编剧,可别甩锅给流量的演技了

《风起洛阳》原著马伯庸,基本上是故事好看的一个保证,但是人物塑造并非马亲王的强项。现在《洛阳》小说尚未面世,谁也不知道故事走向和人物命运如何,而从小说到影视剧,填充的细节是否饱满,人物逻辑能否自洽,演员的表现是否贴合角色,则决定着人物是否能吸引人,并最终影响观众对剧的追看度。所以《风起洛阳》的第二个缺点,就是人物的行为逻辑缺乏合理性,刻画得不够细致,空有人设。

故事开篇,黄轩饰演的殓尸人高秉烛从棺材中坐起,既营造出一种惊悚感,又体现了这个人的无所畏惧和疯魔状态。内卫武思月以一段流畅的市井打戏出场,也堪称飒爽。

但以“理科男”、神都鹰眼为人设的百里弘毅,亮相却类似霸道总裁,慢镜头推进,围观人众夸张的表情,都显得过于浮夸。后面也并未设计情节表现他的高智商和擅百工,反而一些可以凸显人物特质的情节机会也一笔带过了。比如他只看了一眼蛇形锁,就制做出了钥匙,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回答:“因为我是百里弘毅!”这也太敷衍了吧。

《风起洛阳》甫一播出,网上就出现一堆议论,认为王一博和宋茜两位“流量”明星的演技不行,不仅被黄轩“吊打”,也让观众出戏。确实,流量是一把双刃剑,《风起洛阳》享受到了顶流带来高投资和高关注度,也的确需要承受顶流演技生涩的代价,以及舆论的各种是是非非。但是仔细看过剧便知,《风起洛阳》最突出的问题还真不是演技。

诚然,王一博是一张Idol脸,习惯了在舞台上面无表情的扮酷,在戏中确实脸部表情缺少变化,仅有眨眼、抬眉等微细表情和眼神变化。但演戏不只是脸部表情的变化,而是融合人的情绪、形体、动作的综合表现艺术。在剧里百里弘毅本来就是一个“悲不捶胸顿足、伤不迁怒他人”的冷感人物。王一博身姿挺拔,形体动作精确富有美感,扮演心高气傲、不苟言笑的官宦之家冷面郎君,倒像是本色呈现。

当然,如果是习惯了欣赏大开大合、波澜起伏表演方式的观众,看不惯这种不动声色式的人物诠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尬黑就没有必要了。

感情戏酸甜适口,“好嗑”也不宜过多

为了抓住年轻人群的胃口,《风起洛阳》大量堆砌的悬疑烧脑戏份显然是为了增加对男性观众的吸引力,而要想拴住年轻女性观众的心,还得看情感戏码是不是“好嗑”。

目前看来,《风起洛阳》安置的两对CP算是酸甜适口,高秉烛和武思月这一对负责“开虐”,百里弘毅和柳然这一对则负责“撒糖”。

作为不良使和殓尸人的高秉烛与内卫思月君的出身、地位相差甚大,两人因探案偶然相遇,但似乎只是在打斗中相视一眼、在坟头哭诉衷肠一番,就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暧昧,上演人工呼吸救人的戏码,感情进展快得不具备说服力。而且黄轩与宋茜两个人的气质都比较硬朗,“CP感”并不强,这个恋爱谈得多少有点尴尬。反倒是高秉烛与已经下线的窈娘还般配些。

百里弘毅与柳然的这条感情线,被设计成俗套的“先婚后爱”,可是居然看着很有趣,“强扭的瓜”也有几分意想不到的甜。

首先是两人站在一起就很养眼。二郎和七娘,一个高冷,一个娇俏;一个冷冰冰,一个活泼泼;一个声音低沉惜字如金,一个偏就脆生生地一声声叫着“二郎”。

百里二郎是一个醉心百工之术、反对包办婚姻的耿直青年,柳七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嫁过去再说的小娇妻。在家庭遭遇巨大变故、卷入复杂变局的同时,两人的关系也在一点点地发生改变。在客栈同居一室、同床共枕那场戏真是可可爱爱:百里二郎别别扭扭却又故作镇定问“你想怎么睡”,还大大方方帮媳妇盖被子;柳然压被子、抓被子、裹被子,一系列动作把女孩子既满怀期待又羞涩紧张的心情刻画得活灵活现,等到二郎拉拽被子又轻唤七娘,她一脸娇羞地转过身去,没想到他只是想要被子,还一脸坦然无辜......非常鲜活生动的互动。

宋轶和王一博,一个演技灵动,一个稚拙内敛,两人对戏倒是别有一种自然默契,意外很搭。

另一场马车中的戏,七娘真真假假地打瞌睡,把头枕上了百里二郎的肩膀。二郎心里抗拒着,脸上别扭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抬起胳膊托住了她的头,透露了那心中荡起的那一点点涟漪。相信木石之心也有被捂化的一天,毕竟“女追男只隔层纱”嘛。

再就是,这条线好在只用寥寥几笔勾画,点到为止。往悬疑探案的剧情里加入一些些糖,增加一些甜味调剂,但不至于齁。毕竟感情戏只是这部剧的一大看点,不能喧宾夺主冲了故事主线,但愿二郎与七娘往后的发展能够不落入甜宠爱情的窠臼。


于2021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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