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冲动

        还记得念初中的那阵子班上有一个特别爱打架的同学WL,他出身卑微,父亲是刑满释放人员,母亲是一个桑拿妹,在我们那个文化氛围十分浓厚的南林附中,他的家庭背景致使他成了一个特别刺眼的人物,老师对他的态度怪怪的,同学们都像避瘟神一样躲着他,所有人都在背后对他指指戳戳,有些调皮的孩子甚至还编起顺口溜,把他说成是“阴沟里长大的小野种”,在学校里不受待见的WL刚开始仅仅是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劲的抹眼泪,怪老天对自己的不公、怪周围人没有用爱和包容去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怪自己的父母不争气,但是当某一次一个过分调皮的孩子用尖刻的言辞将WL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灵再次扔在脚底下无情踩踏,忍无可忍的WL用自己暴风雨般的拳头将对方打的跪地求饶之后,眼前一亮的他似乎找到了还击全世界冷眼和嘲笑的方式:只要老子拳头够硬就没人敢在老子跟前瞎逼逼!哪怕你是教授的儿子、工程师的女儿也顶个卵用,只要老子抡起拳头你就只能在老子跟前认怂装孙子。就这样,在人生道路上缺少任何正确指引的WL走上了一条用拳头证明自己的道路:刚开始仅仅是揍那些羞辱过他的人,后来发展到拉帮结派成了校霸,再后来被学校劝退,初中没毕业就混迹江湖,成了当地有名的小混混。

        WL喜欢我们班一位叫LF的文静女生,LF成绩优秀,家庭条件也不错,父母当然极力反对她跟WL有来往,况且在那个思想无比保守的九十年代,LF哪怕是对WL抛一个媚眼都会玷污她清纯乖巧的玉女形象。WL被学校劝退后经常带着一帮小混混来学校闹事,因此成了校长和教务主任最为头疼的人物,每次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身后都带着五六个小弟,看上去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喊他“W哥”。有一次,他来学校找茬的对象恰巧是一位跟LF特别要好的男生鹏,那天放学后WL带人在校门口堵住了鹏,眼瞅着只要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五六个小混混就能将鹏打得皮开肉绽、满地找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LF冲上前来挡在两个男人中间,只见她哭着对WL说:你就不能不打架吗?你就不能学好吗?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被别人围殴的人是你,你是什么感受?WL低着头一脸无奈,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在他的思维中,我爸我妈干了多少丑事跟我又没有一毛钱关系,你们大家凭什么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当初我在学校可没少受你们这帮人的气,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我一个劳改犯的儿子就比你们所有人都矮半截?尽管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们重申这个道理,可你们就是认识不到,因此只有打才能证明我是对的,只有让你们跪地求饶,你们才能收起你们的偏见,承认我存在的价值。我就是想要实现自己,我就是想要被所有人看得起,我有错吗?不管怎么说,目前为止自己至少已经拥有了一帮跟随自己的小弟兄,在黑道老大哥跟前自己也能算得上是个人物了,这总比当年在学校,自己只能在老师跟前装孙子、在所有人跟前跟个脓包蛋似的摇尾乞怜要强吧?明明自己混得越来越好了,可是自己的女神怎么就把自己看得一文不值?按照WL自己的话说,他就是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只要三天不打架他就手痒痒,只有拳头才能让自己在所有人跟前抬起头来,只有抡起拳头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你现在让我不打架,我总不至于挖个地洞把头埋进去吧?如果我没有一点“业绩”,今后哪个小弟还肯跟着我混?

        WL后来的情况我不得而知,或许他步自己父亲的后尘了,或许他成了黑道中人,或许没有学历和一技之长的他只能继续以好勇斗狠来维持自己存在的根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支撑着WL到处惹是生非的是一种生命的冲动。通常,生命冲动强烈的人总想做点什么,或是成为个什么什么人,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就会感到很不舒服,正如WL自己所说的:三天不打架我就手痒痒,只要一跟人打架我就热血沸腾,我征服世界唯一的方式就是靠自己的拳头,只有打才能证明我自己是强者,只有打才能让别人明白我口中的道理。尽管WL好勇斗狠的现状存在一定社会文化的因素,比如父母造的孽是否应该由孩子来承担罪责、学校和老师怎样才能做到公平对待每一个学生、如何保护这类问题家庭中无辜的孩子等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WL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走,他“不打架就浑身难受”,这就是所谓生命的冲动。当然,生命冲动强烈的人并不非得以打架来维持自己的存在,我学生时代特别崇拜的一个偶像韩寒在松江二中最叛逆的举动莫过于跟学校顶着干、跟老师轴着来:你越是用学校的规矩来约束我我就越是桀骜不驯地给你惹麻烦,尽管当他写出自己的处女座《三重门》并引起轰动后,班主任和教务处长已经答应给他开绿灯保证他顺利毕业,但他毅然选择了退学,做一个不受学历束缚的自由撰稿人,难道我们不应该把他年少轻狂的言行理解为生命的冲动吗?在我看来,WL的好勇斗狠和韩寒的叛逆天才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两者都是生命冲动的体现,只是采取了不同的形式而已。从本质上说,生命冲动强烈的人不屑于安静地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老老实实地享受生活,他们跟没有生命冲动或生命冲动较弱的人最显著的区别是,后者总是能产生积极的情绪,即便是呆在一个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听听歌、追追剧、跟朋友聊聊天也能够感受到岁月静好,因而坐以待毙的他们总不会主动去争取什么;而前者却时常被消极情绪所困扰:抑郁、痛苦、纠结和自我否定,他们总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往前走,如果停留在原地他们就感到很难受,因此他们总是想干点什么来摆脱当下碌碌无为、一筹莫展的现状。

        生命的冲动是盲目的,一个有强烈冲动的人仅仅是想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但他对“到底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一点概念都没有;一个有强烈冲动的人仅仅是想成就一个更好的自己,但是他所认为的自我实现未必能符合我们所期待的标准,打架仅仅是实现生命冲动最最简单和行之有效的一种方式,因为冲动就是一股子劲,只要使出来就浑身舒服,所以那些处于懵懂期的男生总爱以打架来宣泄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就好比喝酒,一个饱受精神折磨的人只要一杯酒下肚什么烦恼都没了,但他从不会通过理性算计酒醒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现实。通常,一个人会将生命冲动跟自己的先天优势结合在一起,比如我长得五大三粗,我在跟别人体力较量的过程中总能占据优势,因此当有人挑战我的时候就倾向于痛揍对方;我口齿伶俐、头脑转得特别快,在跟别人互怼的过程中我总是能占上风,因此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就会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对方驳得体无完肤;我的学习能力特别强、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只要付出少于别人一半的努力就能轻松通过考试,因此当我遭了冷眼就倾向于用优异的成绩狠狠地羞辱对方;我对线条和色彩有独特的感觉,我在画画的领域内无师自通,每当我灵感迸发时总是能够将现实中的各种具体形象跃然纸上,因此只要心绪不平我就会诉诸笔端;我头脑中总是浮现出各式各样美妙的音符,只要听到音乐我就会笑、会哭,即便没人教我我也能把握住音乐想要传达的情绪和意蕴,因此每当我感伤时就倾向于弹一首《秋日私语》或者唱一首《月半小夜曲》来抒发自己的情感。生命冲动强烈的人并没有错,只要加以合理的引导,每一位具备先天优势的人都能成为一方豪杰,利用自己的特长造福社会,就像我上文提到的WL,从本质上说他并不是一个欺行霸市的坏胚子,他仅仅是被自己身上强烈的生命冲动逼得不得不打架闹事,但在现实生活中却没有任何人引导他走上正轨,按理说拳头硬也是一种优势,你说你打架厉害你可以去当兵嘛,你上战场跟敌人搏斗,为国争光岂不是一件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好事?再说说韩寒,如果得到了正确的引导,他或许真能成为一代文学巨匠,为人类文学的宝库增添一笔又一笔珍贵难得的财富,因此我们可以把生命冲动看作通向某种可能性的阶梯:WL既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董存瑞、下一个黄继光,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黑老大刘华强;韩寒既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伤仲永,而恰恰因为在人生最最关键的时刻没有任何人为他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价值观,将他们内心的“滔滔江水”引流向一个被社会允许的领域,所以WL只能沦为一个所有人眼里烂泥扶不上墙的小混混、韩寒只能落得泯然众人矣的下场。

        可惜的是,我们的文化往往将生命的冲动理解为不登大雅之堂的动物性,将它跟社会礼俗对立起来,换句话说,如果你的情绪太强烈了就会丧失理智,进而在现实的抉择中乱了方寸;在一个秩序井然的环境中,你动不动就表现冲动、动不动就宣泄情感很有可能为周围人增添麻烦,进而成为所有人眼里的问题人物,而未成年人之所以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学习文化知识,另一方面就在于通过学校的环境一点一点地将那个身上动物性占据优势的自然人驯化成一个摒弃掉所有不为社会礼俗允许的动物性本能、欲望和冲动的合格的社会人。生命的冲动是毫无缘由的,就拿WL来说,当有人让他感到不爽的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将对方揍得满地找牙,所以此时如果你跟他讲理,他就会感到很不耐烦,如果你对他体罚,甚至把他绑起来让他做一只困兽,他的生命冲动就会受到阻碍,进而以一种更强烈的形式爆发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青少年会表现出叛逆的原因之一,就拿我自己来说,我幼年时特别沉迷于游戏,我感觉游戏中精美的人物建模就是美的象征,游戏就是一个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要你付出时间和精力就能得到相应回报的公平世界,相较而言,现实只是一个虚伪丑陋的大染缸:父母总是渴望拿我当作他们炫耀的资本、老师之所以在我身上下功夫是为了提高升学率,进而为自己的升官发财铺平道路、同学之间只有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一旦你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坏胚子,之前那些跟你称兄道弟的小伙伴们无一不像躲瘟神一样对你唯恐避之不及,难道我沉迷游戏不是一件弃暗投明、无比正确的事吗?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即便是爸爸对我棍棒相加、妈妈将我骂得狗血淋头、班主任动辄就让我罚站一个多小时,我还是如一个共产党员不能放弃自己信仰那般极力维护自己心目中最最美好的游戏,他们越是逼我,我就越是抱着一种为真理献身的心态:游戏有什么不好?你们之所以贬低游戏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了解过游戏,你们从来没有享受过打游戏的乐趣!换句话说,你们白活了三四十年!

        长大成人后的我虽然意识到自己早年因为沉迷游戏而荒废了学业,但我并不认为生命冲动本身有什么错,相反,成年后我的生命冲动却以另外一种更加成熟的方式表现了出来,表现得更为强烈:当父亲逼迫我从事热门行业、走一条世俗化成功路线的时候,我躲进了他鞭长莫及的音乐领域;当我从CD中领略到肖邦的风骚后,我憋足了一股子劲想要在钢琴上实践自己心目中理想的音乐,尽管当时所有人都对那个他们眼里脑子烧坏掉了的黄越青嗤之以鼻、不屑一顾:20岁起步还想走专业钢琴的路?零基础开始才弹了六个月就想考南艺?就你那点可怜的手指技术还想表现肖邦?就你那个三脚猫的功夫还跟南艺老师叫板?但我就是感觉自己对音乐充满了热情、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练习肖邦无可厚非,不管怎么说,自己想要表现出肖邦的意境是一种上进心的体现,借助肖邦我能成为一个更好的黄越青,自己总比那些被父母逼着练琴、就算掌握了娴熟的钢琴技巧也从未深究过何为音乐的老司机要强吧?可当时我却站在了整个钢琴界的对立面上,在专业钢琴的领域,只要你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一级一级地往上走,所有人都不会正眼瞧你;只要我对别人一提到自己才弹了两三年、自己正在摸索肖邦叙事曲所要表达的审美韵味,所有人都对我冷眼相看,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当中,两三年能把基础打好就不错了,还肖邦、李斯特、还登上专业音乐巅峰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当时的我就是憋了一股子劲,所有人越是反感我,我就越是有一种向他们证明自己是在做一件无比正确的事的冲动;所有人越是要把一种社会的礼俗和专业的规范强加在我身上,我就越是抗拒和不屈从,我就是感觉自己憋在肚子里的那股子劲应该使出来,如果谁敢成为横在我发展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我就必须得把他除掉。话说我一个小小的黄越青怎能斗得过由几千几万人支撑起的专业钢琴圈,我的螳臂当车和不自量力为自己带来了恶果,我的“牛角尖”被所有人给强行拧断了,我的心灵被狠狠地划了一个大口子。哎,我真的郁闷极了,难道那些大钢琴家不正是因为他们有表现音乐的强烈冲动才奠定了其在乐坛地位的吗?一个对音乐毫无热情的练琴机器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技巧是为表现音乐服务的,一个没有表现音乐冲动的人即便掌握了娴熟的技巧又有何用?

        在钢琴上栽了跟头之后,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一个小瘪三即便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撼动那个因循守旧、死板保守的钢琴界,但我依然不肯放弃自己生命的冲动,我转向了另一个对自己来说相对切实可行的领域:用自己满腹经纶的知识去征服读书会上的名校高材生,让所有人对自己的学识刮目相看。就这样,南艺毕业后的我混迹于各式各样的读书会当中,刚开始所有人的确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毕竟我那么多年书可不是白读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对于那个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黄越青开始表现得不耐烦起来,一方面或许是我表现自己表现得太厉害了,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要你过分张扬自己的个性就不可避免地会被所有人当作找茬挑刺的对象;另一方面按他们的话说,他们是走心族,我是走脑族,走脑永远不可能领悟到生命的真谛,只有走心才能活出生命本真的样子,既然我是那个所有人鄙薄的走脑族,我就应该老实点,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些走心族后面,唯他们马首是瞻,但我恰恰是那种占山为王,非我莫属的性格,所有人越是否定我,我就越是固执地坚持自己:像我这样的走脑族能拿到程序员第一名、能在六个月之内考上南艺,能够博古通今、学贯中西、文理兼修、文武双全,你们走心的能吗?就这样,我又站在了读书会所有成员的对立面上,我越是高谈阔论地宣扬自己的理论,所有人就越是对我嗤之以鼻,在心理成长小组,只要我一开口FDY就读秒,只要我发言的时间有一点点超标他就毫不留情地打断我,这让我大为不爽,在激烈争执的过程中,他甚至抛出“黄越青走歪掉了”、“你不要在我这里讲你的那些破玩意儿”的之类的狠话,甚至连平时极力维护我的石金梅也对我好言相劝:你这是病,你得去看看!此时生命冲动受到阻碍的我感到极为忿忿不平:我这哪是病?是这个社会病了好不好?所有人都唯社会礼俗马首是瞻,所有人都意识不到生命冲动的重要性,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的生命冲动给他们制造了麻烦,却没有意识到只有如我这般才算是活出了生命最本真的样子,我就是那个所有人都在沉睡之中,自己是唯一醒过来的那个人!只有我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因为所有人都理解不了我,所以为了维护自己心目中的至高无上的生命冲动,我不得不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上,我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己的生命冲动不应该受到阻碍,历史上99%的伟人都是因他们强烈的生命冲动加上头悬梁锥刺股般的勤奋才奠定了他们在某个领域内的地位,一个缺乏了生命冲动的人一旦春风得意、如日中天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进取的动力,李云迪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至今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抱着20年前肖赛冠军的糗事情如数家珍,却在成名后从未付出一丝一毫的努力更新自己的成就,韩国出丑、音乐会敷衍了事、为出席黄晓明婚礼缺席肖赛评委,这难道是一个称职钢琴家该做的事吗?为什么生命冲动强烈的人备受冷遇,反倒是这种人为大众所追捧?生命的冲动或许不为社会礼俗所允许,但却是成就一个人伟大最最必要的条件!不得不说,这个世界是一个理性的产物,资本逻辑告诉我们一旦抽掉了理性,整个现代文明的大厦将会轰然倒塌;教育告诉我们对待自己人生中的任何一件事都必须用理性去精确算计,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地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所有人恰恰忽视了激情的重要性:肖邦写出他脍炙人口的《革命》练习曲不是用数学的精确去计算每个音之间的关系,而是凭着华沙起义失败后自己内心一股子难以名状的愤懑之情;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尽管不乏理性设计的曲式结构和对位关系,但其中让人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跟命运殊死搏斗的强烈冲动;如果舒曼当初子随父愿、理性地选择从法律学校毕业进入热门吃香的律师行当,古典音乐史上或许就少了一位音乐巨人;凭借马克思本人的实力,他完全能在柏林大学申请一个教授职位,用自己体面的收入和地位支撑起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他偏偏选择了领导工人暴动、跟政府对着干,可若不是他如此这般脑子进水了,他能成为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吗?

        跟所有人翻脸、在任何一个环境都呆不下去的我最终不得不退回到家中来,尽管所有人对我生命冲动的鄙夷态度让我感到很受伤,我甚至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和自己是否有必要摒弃那个不登大雅之堂的生命冲动,做一个社会大机器上最最标准、最最合格的螺丝钉,但我很快调整自己,以一种新的方式呈现自己的生命冲动:写文章、写曲子、做视频,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读者和观众诠释我的高深思想。或许在现实中屡屡碰壁的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那套东西根本就入不了主流文化圈的法眼,为避免节外生枝我只能低调行事,在一个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里让自己的思想和音乐生根发芽,因为我有我自己的公众号、我有我自己的小圈子,所以没有必要再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撒泼耍赖,摇尾乞怜地渴望得到那些对我提不起丝毫兴趣的人的支持和认可,因而避免了不少是非,即便是那些抱着“为我好”心态妄图把我强扭成社会大机器上一颗最最标准螺丝钉的人也只能抱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对我听之任之,几年下来我就积累了至少一两百个作品和在各个领域内连战连捷的成绩。不管怎么说,即便全世界都对我报以冷漠的态度,我也至少也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并拥有了二三十个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粉丝,如今的我依然保持着当初的势头,只要一写曲子、一研究哲学就像浑身打了鸡血似的,我感觉只有在这种状态下坚持二十年自己才能取得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这就是我对生命冲动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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