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的十天

(一)

上周二(12月13日)上午,先生发来信息说有点低烧加头晕,正在排队去做抗原。我有点吃惊,没想到病毒来得那么快。尽管早就期待政策放开,尽管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病毒真的一旦来到,还是有点猝不及防的感觉,好在心态平稳。

不一会儿后,先生告知抗原显示阴性。但我跟先生并未就此放松,一是他症状来得突然而且明显,二是我们在刚刚过去的周末的确有外出。过去的十一月,是广州三年疫情期间最难熬的一个月,先生在深圳上班,如果往返家和公司会被要求“隔离”,尽管我们投诉几次相关部门加码,但依然无果,所以我们一家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团聚。没想到突然之间出现的政策转变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家人终团聚,周末我们外出吃了大餐、摘了草莓,还去看望了父母和哥哥一家,接下来先生依旧做高铁返回深圳上班。如此“放飞”的周末过后,出现如此后果也算“合情合理”。

下午先生症状加重,做了核酸检测,不到下班时间就会宿舍休息了。先生买不到相关药品——当然这得埋怨他,因为我早在几天前就在家庭群里提醒大家备药并发了药单,没想到他什么都没买——只好在药店胡乱买了一盒连名字都叫不上的感冒药,一口吞了倒头就睡。

(二)

第二天星期三早上,先生的核酸出现混阳,让他再去检测。到此我们心里有数,八九不离十了。在先生去做核酸的时候,我就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让先生自己待在深圳的宿舍还是回广州的家?仔细考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去接他回家!首先,第一次感染上这个病毒在心理或多或少有压力,如果症状严重的话,一个人孤零零地隔离在一个狭小的单身公寓,那将是身心“摧残”,也不利于恢复。第二,家里虽然有两个孩子,但他们年纪不是太小了,我相信科学对病毒的研判,相信他们的抵抗力。第三,我觉得家人染疫,正是需要家庭关怀与照料的时候,这是亲情和人性彰显的时候,也是孩子们从小应当学习的“功课”。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苦涩,想着如果在国外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呢?感染的人会主动或者被家人要求去外面单独隔离吗?疫情三年,在越来越弱的病毒面前,我们的亲情似乎都打了折扣。

我打电话给先生,告诉他如果确诊了我就开车去接他回家。不到中午先生的抗原显示为阳性,“尘埃落定”!先生说不用去接他,他正好有位同事开车回广州的家,他的老婆孩子都已经感染,他需要回家照顾家人。

先生回家的事,我先跟儿子女儿沟通。儿子女儿起先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当我进一步跟他们解释爸爸回家需要隔离在小套间,并且我们也可能被传染。此时十二岁的儿子表现出了犹豫,担心地说:要不让爸爸过几天再回来?十岁的小女儿倒显得比较平静,她觉得没关系。

嘱咐完儿女,我开始为先生收拾屋子。家里足够大,当初装修时正好设计了一个小套间,方便父母或亲朋好友偶尔来住宿,但到这时仿佛才突显它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女儿跟在我身后主动要求帮忙,她把这些活儿当成开心而有趣的事,没有丝毫的担忧,而我心里还是有挥之不去的隐忧。打扫完并准备好一些基本生活用品后,女儿又跳跃着说去为爸爸准备卡片,我却不得要领!

下午先生终于到家了,他面色不大好,话也不多说,儿女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先生递给我一大瓶消毒酒精,嘱咐我多喷洒,并让我们在家也要把口罩戴上,然后径直进了“隔离室”,嘭地一声关上了门!两分钟后,先生就在微信上发:女儿太贴心了!并晒出了女儿为他准备的卡片。

女儿的贴心卡片

(三)

就这样我们的“新生活”开始了。接下来几天,最让我头痛的就是吃饭问题。一家大小一日三餐,既要丰富多样,又要美味营养,还要在这个特殊时期对病症有帮助。除了一日三餐,每天柠檬蜂蜜水、冰糖炖雪梨、白萝卜汤也不间断。先生在隔离间足不出户,也很少跟我们交流,每天时不时听到他打电话和咳嗽的声音,从这些声音,也可以大致判断出他的恢复情况。

先生的症状第一天最严重,发烧、头痛、无力,因为买不到适合的药物,他就只有“躺平”,饭没吃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间时不时醒过来。第二天,也就是回家那天起症状已经开始减轻了,回家之后几天陆续出现轻微头晕、腰疼、鼻塞、咳嗽等症状。我跟孩子们的生活几乎不受影响,在给他送饭时会做喷洒酒精、戴口罩这些基本的防护,其余时候一切照旧,我们遵循不主动接触,不过度防护。

我们很快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儿女从一开始略显紧张,到后来慢慢已经不设防,大家都放松下来。到了周末,我们都盼着先生快快出关重归家庭生活,没想到这时第二只“羊”出现了。

(四)

星期六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被几声砸门声吵醒,迷糊中不知所以。后来女儿开了门,带着哭腔在门口对我说:妈妈,我发烧了!

我有点吃惊,没想到最终还是躲不过,但我也没有特别惊慌,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女儿回到自己的房间,戴着口罩和不知道哪里来的护目镜,伤心地哭着,难过,更多的是对染上病毒的恐惧。我拿掉她的护目镜,告诉她,新冠不可怕,得了新冠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我会照顾她,她也能很快康复。女儿窃窃地问:你可以进我的房间吗?我不会传染给你吗?我对她笑笑说:没关系,我不怕被传染,我戴好口罩就行了。

我安抚好女儿,并让她躺下休息,她有点发烧,也有点头晕。我摸了摸她额头,不是很烧,大概38度多一点的样子,不需要吃药。我用湿毛巾给她擦了脸,给她喝了温水,叮嘱她再睡一觉。她情绪稳定下来,乖乖地睡了。

安抚完女儿,我静坐了半分钟,本以为这两天先生可以出关了,我也可以轻松点了,没想到女儿又倒下了。我叹了口气,这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我翻找出一两年没怎么用的温度计,果然两个都没有电了。不过暂时也不着急用,自从有他们两兄妹以来,我的手已经训练出对发烧温度的敏感度,虽然不敢说我的手就是温度计,但我相信我的判断一般在0.3度的误差范围。

女儿睡了一觉起来,仍然发烧,头晕好了些,情绪也好转了,精神状态一般。我给她冲了温热的柠檬水,叮嘱她多喝,并尽量在床上休息,能睡就睡。她就这样躺一会儿、坐一会儿“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猫猫的暖心陪伴

第二天一早,女儿跑到我床上跟我躺在一起。我问她怎么连口罩都不戴跑来跟你我一起睡,想把我传染吗?女儿撒着娇笑着说:没关系!一上午女儿依然发着烧,情况跟前一天差不多,体温虽然没到39度(安装上新电池的温度计显示38.7度),但我看她的眼睛有点泛红而且有点氤氲,我怀疑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问她要不要吃一颗药,虽然现在不吃也可以,但是吃了会好受点。女儿答应了,我分了半片对乙酰胺基酚给她,没想到她刚吞下去就反胃。女儿去卫生间吐了几分钟,把早餐全都吐出来了,她又担忧又难过地哭起来。我告诉她,吐出来是好事,能让她的身体感觉舒服点。果然女儿重新吃药后,很快就睡着了。等下午醒过来,烧退了头也不晕了,精神也好转了,女儿终于开心了起来。

(四)

就这样经过四十八小时,女儿就基本完全恢复了,而且没有遗留任何症状,除了有点轻微鼻塞。在前一天,我把先生骂出了隔离间,他已经六天了,除了咳嗽基本没有其它症状。女儿生病后我更忙了,而他却在里面看电影刷视频,就等着转阴后直接拍屁股走人!我告诫他没那么好的事,把他伺候好了该轮到他干活了!这一天我们全家也“放开”了,阴的阳的满屋跑,口罩也懒得戴了,我女儿阳了后,好像防护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果然,当先生星期天抗原转阴后,当女儿星期一满血复活地上网课后,儿子开始出现症状了。跟女儿一样发烧、头晕,儿子似乎已经得到了经验,乖乖上床去睡觉,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情绪。儿子的情况跟女儿的大同小异,发烧一直不到39度,我只用湿毛巾时不时给他擦拭脸和手。晚上他有点不好入睡,为了让他能睡个好觉,跟他商量后他同意吃一片药。

第二天一早,儿子居然要求照常上网课,他其实还有点低烧(不到38度),头晕也没有完全好,但他坚持要上课,我没有阻拦,只是告诉他难受的话及时上床休息。他的班主任还特意给我发微信,对他带病坚持上课的精神表示赞赏。呵呵,其实我也不知为何一向不爱学习的儿子这次却表现出大无畏的学习精神!

同样四十八小时后,儿子也“生龙活虎”了,除了有点轻微的咳。当天一大早先生已经坐上去深圳的早班高铁上班了,家里的“三只羊”基本康复了,而我却在心里默默地又一次想道:我到底阳不阳?什么时候阳?前两天先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我怀疑你是不是早在什么时候已经阳过了,要不怎么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倒希望自己已经阳过了,而且是传说中的无症状!

(五)

傍晚时候看天气比较好,儿子几乎痊愈,我的心情也很放松,想着不如趁机去跑个步,还能增强抵抗力。从先生阳了到现在已经八天了,这些日子都忙着照顾“羊儿”们了,我也没时间去运动呢。

小区里在外走动的人很少,用网上的调侃话说就是,人们不是在家阳着,就是在家等着阳!一路跑着步一路听着音乐,不知道是不是受音乐的感染,我跑得比较轻松,心情也颇好,最终跑了大约5.5公里,算是这半年跑得最远的距离了。

高楼、树林倒影在湖面上,寂寥的水面透着一丝寒意,夕阳用它的余韵为天空涂上一抹温暖,黄昏的美总是那么吸引人。湛蓝和橙黄的天空中出现一条白色的近圆形轨迹,非常抢镜,惹得路人纷纷举起手机。

听说阳过之后还需一两周时间来恢复身体,这期间不能做剧烈运动,所以不知道这是否会是我今年最后一次跑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一直在羊圈待着,今日不知明日事,且过且珍惜。

美景不被疫情打扰

(六)

第九天,我打扫了先生曾住过的隔离房间。先喷洒一遍酒精,再抹桌面、扫拖地板、清洁卫生间,完了再喷洒一遍酒精,其它地方的卫生就简单带过。做完这些之后,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想着生活终于可以回归正常了!

令人意外的是当天晚上我居然失眠了!我白天很难入睡,但晚上一般不会失眠,可这一晚上居然毫无睡意,翻来覆去搞得腰酸背痛了。在窗帘缝隙中隐隐透出一丝惨白时,终于迷糊地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后背发冷、头发晕、一股热气闷在身体里。终于在第十天,先生和孩子们全都阳康后,我倒下了!好友说:可以了,你已经是“圣斗士””了!

(2022年12月20日——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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