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11日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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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蒙塔尤》第一章,第二章

我们读了富尼埃的档案便会惊奇地发现,在蒙塔尤以至其他地方,广泛流行着关于人死后灵魂可以复生,会在人或动物身上获得转世的信仰。这种信仰肯定不是来自中国,但却来自东方,大概是印度,它影响了我们印欧大陆西端一隅的普通村民。最后还有关于死后鬼魂和幽灵的古老民间意识,我们认为这是从异教或史前期流传下来的。但这些关于鬼魂的意识在蒙塔尤一直很活跃。因此可以说,蒙塔尤社区的“信仰方式”是多种层次的重叠,是由许多不同年代的异质观念构成的,有点像北部的阿基坦盆地和巴黎盆地那种因地层迭复而形成的大型沉积“盆地”。

孩子,通过一团泥便可以了解所有泥制品,其变化只是名称而已,只有人们所称的“泥”是真实的;孩子,通过一块铜可以了解所有铜器,其变化只是名称而已,只有人们所称的“铜”是真实的;同样,通过一个指甲刀可以了解所有铁器,其变化只是名称而已,而人们所称的“铁”才是真实的,这便是我对你说的……《奥义书》

本书故事发生的地点——富瓦伯爵领地的南部在一百多年来一直是“邪说的滋生地”。阿尔比的异端分子从 13 世纪起就在那里蠢蠢欲动。“纯洁派”的最后堡垒蒙塞居陷落时曾引起巨大轰动( 1244 年)。

蒙塔尤或其他地方的被告之所以受到起诉,最初一般都是由一次或几次告密所引起的。他们被告发后便会被帕米埃的法庭传讯。传讯通知由当地的神甫到嫌疑犯家中和在主日说教时宣布。如果被传唤者本人不去帕米埃到庭应审,当地的领地法官(伯爵或领主的官吏)便会助教会一臂之力。他对被告进行搜查,必要时还将其带到主教府。被告到达主教的法庭后,先要把手放在福音书上宣誓,然后便开始了一种不平等的对话。

在百忙中,他不惜用 15 天时间来说服被法庭起诉的犹太教徒巴卢奇相信三位一体的奥秘,又用 8 天时间使他接受基督的人神二性。关于摩西的降临,雅克 · 富尼埃花了三个星期对他进行了解释,连巴卢奇本人也没要求这么多时间。

在 14 世纪后半期的灾难打击下,法国南部大部分地区的人口都减少了一半以上。然而,这种情况在镇压纯洁派的时候还尚未发生。

依照年龄和性别的分工得以保证各项活计的落实:男人们负责耕地、割麦、收萝卜( I.340 )。他们还要去打猎和捕鱼,因为在激流中有许多鳟鱼,在森林中有不少松鼠和大松鸡。大些的孩子们替父亲放羊。女人们则负责打水、生火、种菜、砍柴和做饭。她们还采摘卷心菜,为麦田锄草,打麦捆,编簸箕,在泉水边洗罐,或头顶面包,陪伴流动劳力去收割。

饥荒在 13 世纪时很少发生,但到 14 世纪初便开始频繁出现。因为奥克西坦尼的人口稠密达到了荒谬的程度。

粮荒虽然难熬,毕竟不常发生。在正常年景里,人们吃得大致还行。在村里,小麦做的面包偶尔加上黍子面的馍构成居民的“植物”主食。我们看到,人们用驴或骡把麦子送到山下阿克斯累太姆的伯爵领地磨坊,然后又用牲口驮着面粉返回山上,到村里再把面粉在家中过箩。

其他蛋白质来自牛羊奶,尤其是奶酪。亲友间相互送奶,并在友好交往中饮用;奶酪是高山牧场的牧民制作的。

阿列日地区的肉汤里配有猪油和面包,当时的这种汤里还应有绿色的卷心菜和大葱。是否应当指出,从新石器时期便开始种植的卷心菜是唯一赋予人们情感字眼的蔬菜。今天,人们仍然把自己钟爱的朋友称作“我的卷心菜”,这如同称他为“我的兔子”一样。由于山区的海拔高和种植粗放,古老的蒙塔尤的菜园中还没有阿拉伯人和十字军带来的礼物。在加泰罗尼亚和孔塔,人们从 14 世纪起便开始种植他们引进的蔬菜了。

毫不奇怪的是,村里人的身上都有跳蚤和虱子:人们经常依照社会、友情和家庭中的等级,自下而上地相互抓痒和捉虱子(正如今天类人猿在相互友好的气氛中所做的那样)。正因为如此,奥克西坦尼文明中把细小的手指称作“虱子刀”便毫不奇怪了。情妇为情夫捉虱子,女仆为主人捉虱子,女儿为母亲捉虱子。这也是聊天的好机会,人们东拉西扯无所不谈。他们谈论女人,谈论神学,或是谈论异端派教长们在受火刑时的表现。遇到闹跳蚤、闹苍蝇、闹虱子或闹蚊子的年景,上述活动也会异常活跃。

乡村中的领地法官可能还负责派人逮捕异端分子,在城堡仆从的协助下到山里追捕各类罪犯,找回被盗物品,以及征收年贡甚至什一税!如果某个牧羊人遭到诽谤,他便可以向领地法官提出控告。在村中空地上设立的简易“法庭”上,领地法官并非能解决提出的所有纠纷。半官方的仲裁人有时会把事情办得更好。

“有四个庞大的魔鬼统治着世界:教皇大人是最大的魔鬼,我称之为撒旦;法兰西国王大人是第二个魔鬼;帕米埃的主教是第三个魔鬼;卡尔卡松的宗教裁判所法官大人是第四个魔鬼。”

对蒙塔尤农民的镇压源于这些权力的一致行动。农民们一旦成为异端并对宗教提出异议,或是以拖欠方式抵制什一税,镇压行动便会随之而来。

在法兰西王国普遍存在的贵族与非贵族间的严格区别,在贫穷的比利牛斯山富瓦地区并不流行,至少在程度上有很大差距。

为了谋生,他们的儿子皮埃尔到图卢兹去学法律,后来当了个微不足道的律师,为宗教裁判所干些杂活。

在那些海拔 1 , 300 米的村子里,贵族和平民身上的虱子几乎同样多,贵族身份简直就像一枚巧克力做的奖章。它吃起来很香, 但拥有这一微薄的标志不会引起强烈的社会嫉妒。这和塞纳河谷农村的情况迥然不同: 40 年后,那里反对贵族的冲突俨然成为一场种族战争……

在那些农业贸易活跃和远离比利牛斯山和阿列日的地区,如巴黎、南方的博韦及佛兰德等地区,贵族借助市场提高了领地收益并赚进大笔金钱,农民则要求从蛋糕中分得比碎屑更多些的东西。只是在这种地区才产生出或酝酿着贵族和农民之间的冲突。

蒙塔尤居民可以名正言顺地谴责领地法官及其家族在宗教裁判所纵容下所犯的恶劣罪行和践踏权利的行为。这些居民不再是农奴,也不完全依附于俗间领主了。总之,他们曾经是农奴,但 1300 年时已经不再是了。

这种镇压首先来自专制、野心勃勃和不容歧见的教会。它试图对山里人和社区征收沉重的什一税,并使其转变成实物地租。这造成了宗教和世俗方面的被奴役感。

在巴黎盆地,大量的贫困青年集中在当地,在无产者或半无产者状态下成为雇佣工。在蒙塔尤则不同,贫困青年们被村庄的社会结构排除出去,他们在附近的山里或遥远的加泰罗尼亚成为牧民。

皮埃尔 · 奥蒂埃认为,家庭是灵魂的组合,它可以整体地归附于这种或那种信条。

由家庭构成的网络兼有沟通和隔绝的功能,它为纯洁派的秘密活动提供了后勤保障。这种功能来源于家庭先天的和特殊的社交性。

家庭虽然是可能永存的实体,但其领导者却不免一死。所以,每一代家长都享有指定或排除接班人选的权利。奥克西坦尼—罗曼传统中的先取权和优惠权似乎在这里有某种程度的体现。在这一点上,阿列日地区的父亲或家长的权力是无可争议的。这和诺曼人或昂热人的习俗中的平等传统截然相反。我们知道,这种平等传统强调在兄弟之间,甚至在兄弟姐妹之间(如安茹地区)平均分割遗产

经济相对停滞的状况使每次姑娘出嫁都演变为家庭的一场悲剧:新娘用包袱带走的那份财产导致这个家丧失了部分生存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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