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听雨

檐下听雨


      连日高温,暑气逼人。只想钻在26℃的空调房里,葛优躺,抱一本书,房间里是关灯的,怕灯的光亮都会提升一个热度。

    心静自然凉是有道理的。若要追求极致,心静可以通过调频,听音乐,冥想,发呆,看古人的字画,或许一闭上眼,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你,其余的都消失了。

    手机里放着大自然音乐,白噪音,哗哗大雨,倾泻而下,随之整个身心的温度慢慢降下来。

    听着手机里的雨声,思绪又回到小时候,大概七八岁,时常跟着做赤脚医生的母亲去给村里的人看病打针。

    母亲一向是热心乐于助人的,事业心强,但能很好地顾着家庭,顾着儿女的成长,所谓医者仁心在她身上是体现有余的。

    在我儿时有这样的场景,夏日傍晚一家人在院子里正吃着饭,谈笑风生中,一位妇人匆匆跑来,急切地向母亲说着家里的婆婆突然身体不舒服,母亲二话不说,背起她的医药箱,而我是喜欢跟着她一起去的,于是三人穿梭在狭长的田间小路,两边是绿油油疯长的稻田,母亲会喊我赶紧跟上。我一路小跑,那时候乡下夏天的傍晚是很美的,但来不及停下来欣赏。

    约一碗茶水的功夫,我们来到了一座低矮的老房子前,那种老房子记忆中起码是从祖父辈留下来的,有东西厢房,也有带着矮门的正屋,厢房按有木制的窗棂,玻璃在岁月的洗礼中不再透明。通常母亲问诊看病我是不进去的,或许也是一种避讳,我就安静地在门廊里等候,孩童的我好奇地向里张望,昏暗的正屋,灰蓝色水门汀的地,有一张八仙桌,有几样农具摆放在墙角,简陋而不凌乱。

    门廊屋檐的西北角有一口大水缸,通体是灰褐色的,里面竟然有几只小青蛙,或许是顽皮的孩子田间捉来养着玩的。忽一抬头,看见门廊一角处有只燕子窝,燕子做窝是不挑贫富的,只挑能够挡风遮雨的,当然记忆中有燕窝的老房子都是挺干净整洁的。这个燕子窝好像空巢着。

    我又步出廊外,老房屋顶盖着清一色的灰瓦,没有任何花纹,小时候这种瓦片常常被我们用来玩“过家家”,瓦片的缝隙里冒着几簇像佛甲草的多肉。

    夏日黄昏,太阳还未下山,也是闷热的,知了声声,树叶未动,这时候我想顽皮的小伙伴正在池塘里摸鱼打水仗,但说下雨就下雨了。

    我分明记得,我一个人站在老房子檐下,燕子在雨中低矮穿梭而行,雨声盖过了知了声,树叶在雨声中泛着清绿,檐下串串珠帘,打在石板上声声脆响,又开出水花,此起彼伏,落在大水缸里的水花还会来不及地一圈圈涟漪,现在想来夏日雨中开的水花是雨滴最活泼的思想。

    雨渐止,这时候母亲也在那位妇人和家人的道谢中出来了,母亲脸上也有汗珠水花,但她的神情是舒心的。妇人随手从八仙桌那里拿来一碗用老白瓷碗盛放的小鱿鱼干,我目测每只都只有三四公分长,她说这是她的渔民丈夫从船上晒来直接蒸的,我在母亲的默许下拿了好几只。

      雨后,我跟着母亲又走在田间小路,水稻叶子上都是晶莹的水滴,小青蛙在田里蹦哒,我嚼着小鱿鱼干,自然的海咸味,在这之后再没吃到如此美味的鱿鱼干。

    记忆是可以有通感的,可能是那场大雨,那一种气味,那透亮的叶绿,还有燕子穿梭在雨中的鸣叫,如果现在又身至其中,我想坐在竹椅上,檐下听雨,落地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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