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业时代,有一种红利叫做人口红利,表现为因劳动人口的数量而产生的社会经济效应。而互联网时代的红利应该叫时间红利。克莱·舍基将拥有一定知识背景的人的自由时间集合称为「认知盈余」。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作为个体拥有的自由时间越来越多,我们拿这些时间来干什么?没想好,玩吧,看电视、看电影、玩游戏,等等。这些时间绝大部分被用来消磨了,说好听点是被消费了。而除了消费,创造和分享是人性中更为基础的两大需求。
为什么20世纪我们以消费自由时间为主,而没有将自由时间用于创造和分享?那是因为创造和分享的门槛太高。这个门槛,最主要的就是技术工具的门槛非常高。如今,工具的进步赋予了创造和分享的可能性。
那人们创造和分享的动机是什么?创造和分享本身就是深层次的动机,即内在动机。如果进一步拆解这两大人性需求,可以进一步细化为个人动机和社会动机。个人动机对应于创造,表现为自治(我自己决定我要做什么)和胜任感(我做得还不错);社会动机对应于分享,表现为成员资格(我和大家相联系,我是参与者中的一员)和慷慨(想要分享)。
创造和分享带来的认知盈余显然远超消费,但价值也有大小之分。创造和分享创造较大价值的前提是协作,即目标趋同的群体行为才能利用如此庞大的自由时间,进而创造出庞大的价值。而且,只有协作才能带来所谓的机遇。为彼此创造机会,是产生较大认知盈余的前提。工具、动机和机会三者的融合,才能产出有价值的认知盈余。
1. 真正的价值源于内在动机的产出
先引用书中的一段话:
“在数字化佃农形式下,平台的拥有者赚钱,而写东西的人却赚不到,奇怪的是,真正遭受这种不公平待遇的当事人却并未对此表示义愤填膺。那些分享照片、视频以及文章的人并没有期待回报,他们只是想要分享而已。对于数字化佃农的不满在一定程度上只是专业人士的嫉妒——明显是专业媒体制作人对业余玩家的竞争感到不安。但是也有另外一个更深层次的解释:我们在使用一个专业媒体的概念来指代种种业余人士的行为,而非专业媒体人的出发点和专业人士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如果我们把提供“大笑猫”的网站ICanHasCheezburger看做是15世纪印刷模式的现代版模型,那么网站的工作人员无偿付出劳动的事实就不仅仅令人讶异而更是有失公允。然而如果这些撰稿人不是工作人员又会怎样呢?要是他们确实就是义务奉献,他们的撰稿行为纯粹是资源共享而非商业出版又怎么样呢?要是他们的劳动是爱的奉献又该如何呢?”
顺着舍基最后这几个问题往下思考,我想到一个看似很二但值得每一个创业者思考的问题:你干嘛要想着赚钱呢?我不知道是不是受创投圈的天天讨论商业模式的影响,怎么赚钱好像已经超出了核心问题的领域而成了一个创业本源的问题。
值得反思的是,创业的出发点应该是赚钱吗?我们都知道有一种组织叫字幕组,这些非盈利但凭借兴趣爱好近乎偏执地为我们免费提供优质字幕的家伙们,拥有极为强悍的执行力和高质量产出。再说到冯觉主,至今我不知道碳9能赚到什么钱。但你说碳9有价值吗?我觉得这倒是一个好问题。我认为创业的出发点应该是:迎合初心,创造价值。赚钱要考虑,但不是出发点。
2. 动机驱逐效应
内在动机让行为本身成为一种回报,而外在动机的回报来自于行为之外。为了兴趣而做和为了报酬而做是截然不同的。举个例子,大多数桌面游戏都会利用规则自身的复杂性和元素的多样性来吸引玩家在过程中得到快乐(即回报)。而反观扎金花,规则非常简单,如果不玩钱,很少有人会乐此不疲的玩下去,这里赢钱就是外在动机。外在动机会驱逐内在动机,这里用个小故事来说明一下。
老人家门口有一片公共草地,老人非常享受安静的在草地上享受阳光。可是某一天开始,一群小孩开始来草地上玩,非常吵闹。老人心里很想把这群小孩赶走,但是这草地毕竟是公共设施。老人知道,越是赶这些孩子走,他们会来玩的更开心。怎么办呢?老人想了一个办法。他对这些小孩子说“小朋友们,你们明天继续来玩吧,只要你们来,我就给你们一人1美元!”这群小孩子喜出望外,于是第二天又来了。这样几天之后,老人说“孩子们,我不能再给你们1美元了。我只能给你们每人0.5美元了。”孩子们有些不悦,但是也接受了。又过了几天,老人说“从明天开始,我只能给你们每人5美分了。”孩子们说“5美分太少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
内在动机是很容易被外在动机驱逐的。而我认为,内在动机在合适的情况下也可以驱逐外在动机。只有牢牢掌控住内在动机,才能为创业成功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这也是所谓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3. 业余爱好者甩专业人士两条街的可能性
因为业余,所以寻求合作,形成公共规模。而因为热爱和合作,使业余者成功的机会大增。仅仅是因为热爱或者合作中的一个理由,都能贡献可观的成功机率。社会化媒体为这种合作的出现提供了可能,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成本大大降低了,即发现成本降低。各种由兴趣爱好而集合起来的论坛、社区,将同趣的人自动引流到一起,使你发现同类人的成本比以往大幅下降。比如你喜欢插花,你随便在谷歌或百度搜一下这个关键字,只需要快速浏览几个链接,你就可以找到同趣的人。业余爱好者把自由时间利用起来,把自己的业余爱好打磨成一种特殊技能,大量的相同爱好者汇集起来,通过群体协作,创造巨大的机遇。只有协作才能创造机会,协作也是技能突飞猛进的动力。协作会产生良性竞争。两个人玩同一个游戏并经常切磋和交流,甚至有点暗地里较劲,通常比一个单独人玩这个游戏时水平提高得快的多。
业余人士的力量将有可能超过专业人士。因为业余爱好者撬动的是自由时间,他们会把大把时间无偿放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而专业人士则不会。业余人员的动力是热爱,而专业人士则是利益或被驱逐成了利益。爱玩游戏的朋友做了游戏行业就不爱玩游戏了。字幕组里全是业余爱好者,但看他们的字幕感觉比专业翻译人员的作品用心多了。 所谓高手在民间,也是这个道理。傅盛战队中有一个参赛者的项目是拍一个3D人物和真实人物互动的情景剧,他自身团队的3D效果设计技术非常出众,但是评委竟然把问题集中在他不是专业编剧拍电影的这个上面。我觉得不重要,关键是他喜欢编剧,爱拍视频。在现在一个工具如此发达的时代,不专业会是问题吗?在某些领域,不专业才为成功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
4. 协作才能创造更有价值的认知盈余
自由时间只有在协作层面才能释放出巨大潜能。协作圈由两个层次构成,即核心组和延伸组。核心组互动频繁,定期会面,通过互动产生新的洞见。而延伸组也可以叫做外围组,参与者可能来了又走,但同时也带走了这些观点,实际上延伸组成了思想的扩散点和传播者。由此形成一个动静结合,良性循环的协作组织。
5. 基于内在动机的商业逻辑
如果内在动机存在于人性之中最基本的部分,满足内在动机就会使我们得到满足,那么满足那些动机所使用的工具或产品就应该被推广。所以,满足消费、创造和分享这三大动机的工具,大有市场。20世纪只是一个满足消费的时代,而满足创造和分享的时代正在到来。短信满足的是消费,人们为沟通买单;而微信为什么会这么火?因为微信满足了创造(公众号)和分享(朋友圈)这两大内在动机。足记和大笑猫何其相似,仅仅只是满足了人们极其简单的创造欲,都会深受欢迎。至于美拍、美图秀秀这类软件都是迎合了人们简单的创造和分享需求而生。
由此得出的推论是,随着学习成本、创造成本和分享成本的降低,业余爱好将成就一大批手艺人,而手艺人将会是这个社会的价值来源,也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时间红利享受者。他们从很大意义上将被定义为新时代的成功者,不仅仅是靠自己的手艺赚到了钱,更重要的是充分利用了认知盈余,完完全全成为自由时间的支配者。
6. 别老拿X0后的认知说事
标签在概念上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但解释价值几乎为零。代与代之间确实有别,但机遇造成的不同远大于人之间的不同。人性的进化非常缓慢,90后之所以是90后完全是时代所赐予的机会使然,60后如果在20岁的时候所面临的机会和现在一样的话,做出的选择也一定相似。用年龄来划分人群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思想上的划分才有意义。在未来技术迭代不断加速的前提下,之前十年一个的时代跃迁很可能在未来并不需要十年八年。为什么95后现在会被不断提及,那就是因为这五年的时代进化速度非常快。以后还会更快,是不是以后得从00后,01后,02后一年年喊起?标签已经在慢慢失去意义,而更新操作系统,不断刷新认知,拥抱时代的迭代速度,才是有意义的。
7. 心理学时代新组织形式的崛起
作者试图向我们论述一个新组织形式形成的可能性。这个新组织形式有别于现有的市场类组织(公司)和政府类组织(政府和公益组织)。我们知道,政府组织之所以出现,是为了解决资源配置的问题;而公司这种组织形式的出现,也是源于解决资源配置和经济管理的问题。可以说,这两者背后的逻辑都是经济学。 在经济学一统天下的时代,资源和利益是核心元素。政府有一只看得见的手,依靠宏观调控和强制力来影响经济;市场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依靠价值规律来影响经济。不管是资源利益还是这两只手,都是施加于人之上的外部动机。而依靠内在动机的、从人性出发的协作型群体组织有没有可能出现呢?我把这种组织定义成类家庭式组织。用作者的话说,这类组织完成的价值创造,依靠的既不是价格信号也不是监管,而是依靠发自本心的内在动机(作者原话:这是朋友和家庭的世界,大多数野餐就是这么产生的)。这种内在动机背后的逻辑是文化,而不再是经济学驱动力,而我更愿意用心理学驱动力来替代文化这两个字。如果我们正处在一个从经济学时代向心理学时代跃迁的阶段,如果社会存在背后的逻辑在从理性思维向人性思维转变(经济学是理性的,而心理学是人性的),那么,类家庭式组织真的有崛起的可能性。个人认为,这种组织如果可以形成,那么一个最重要的前提是组织成员间的内在尊重。
8. 你所不能预见的未来
新工具所提供的机会越多,任何人可以从之前社会形态推断未来的可能性也就越小。年轻一代所处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们对于新事物的认同和旧文化不在一个层次上。“我在找鼠标”,书中的小女孩认为电视的影像是可控的,而非只能观看,这种认知,不是上一代人的认知。我有一个朋友,有一次在讨论虚拟现实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我们现在在讨论虚拟现实,而我们的孩子可能已经模糊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虚拟的东西是可触的。最美妙的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现的是兴奋和未来。作为一个60后,70后,甚至80后大叔,你必须意识到,你的原有认知可能并非是与时代接轨的,因为你的认知基于你自己的成长环境;但是,你愿不愿意用欣赏的眼光看待新一代人的崭新认知,则是有价值的事。不要用你旧有的认知去呵斥或企图阻挡新认知的崛起,那是无效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试图理解;理解不了,就欣喜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