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小时候那个一双拖鞋就能行走四季的自己

   

小时候有拖鞋穿就很满足了

其实小时候真的很容易满足

我们的小学，一个看鞋的世界(我自己觉得的)。

小学，总是趿着一双拖鞋去上学。作为一个“拖鞋党”（小时候我自创的一个词），我也非常不喜欢冬天。天一冷，又没鞋穿。每到冬天，我都在盼着冬天快点走，让春天早点来。就是在家的时候，也总是没鞋子穿。没鞋，只好穿袜子。就是袜子，也总是破着的。大概是懒得补吧，我记得我就总是穿着一双破袜子在家里跑来跑去。要上厕所，就借爸爸的大拖鞋来穿一下吧。三姐跟我“同病相怜”，好像只有大姐跟弟弟有“家居拖鞋”，只是好像，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能记得的，二姐，她的袜子也是破的，这里一个破洞那里一个破洞，也没去补，可能是还没想到可以自己拿针线补吧。我们也还小，没想太多。也很俭省，不会想买新的。

那天，在打扫楼梯时，我从鞋架上找到一双白球鞋。

那一刻我如获至宝！

我把鞋翻过来，看到鞋底印着数字42。当时，我还是一个对鞋码毫无概念的小女孩。我不知道，一双42码的鞋子，让妈妈穿，她都会嫌太大。而我，却盯上这双鞋了！

放下扫帚，我跑上去问妈妈。然后，我才得知，那是小舅妈的旧球鞋（其实这双球鞋小舅妈早想扔了，要不是被我们俭朴的外祖母及时制止的话）。

再问妈妈，我才得知，姐姐她们居然没一个要这鞋。

不会吧？难道姐姐她们鞋子都太多吗？这么好的一双鞋，她们居然不要？不要也好，我要了！

时值冬天，我正愁没鞋穿。既然没人要这双鞋，那我就把它拿来穿吧。我是有在暗自庆幸，姐姐她们都不识货。

“左脚，右脚，过来，姐姐给你们穿鞋。”我悄声对自己的双脚说的。要被三姐听到，她非笑掉大牙不可。

原来，置足于球鞋里，竟是这般温暖，我才知道。而这鞋合不合脚，我没去管。

那天应该是周日，我才会在家里扫楼梯。第二天，便是周一。从那一周起，我开始穿着小舅妈的球鞋去上学。

直到那天，语文老师讲完了课，在我正对面的一条凳坐下。

对的，她总是喜欢坐在我对面。本来我以为只是刚好。后来发现，我换到别组去坐了，她也会扛一条凳过来，坐在我对面。

翻书时，我顺势偷瞄了语文老师一眼，发现她正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的鞋子看。

我心一惊，下意识地把脚一缩。

然后，我才发现，原来语文老师也穿着一双球鞋，连鞋带鞋带都是黑色的。

真是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尽管我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据我目测，我的球鞋，我的球鞋真的是比语文老师的还要大的。

语文老师那么高，穿一双那么小的鞋。我那么矮，穿一双那么大的鞋。

想到最后，我终于恍悟了：语文老师莫不是看我“人小鞋大”（我好像又自创了一个词。又或者也有人这么用过了，不过我不知道，又或者还没人这么用过）！

好吧，不是姐姐她们不识货。是她们的妹妹我，是个“二货”。

那天回到家，我把那双球鞋放回到鞋架最后一层的最右边，又把它拿出来，看了看，再放回去……

第二天，我穿着拖鞋出门。到教室坐定之后，我就有些后悔了。

好冷啊。脚好冷啊。心里总有这样的声音在响着。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事了，我却一直记得很清楚。记得，那位语文老师的嗓音尖溜溜的，听起来却不讨厌。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不讨厌她，所以她的一切我都不会讨厌。语文老师的名和我的是同一个字：霞。记得我坐在第二组第一排，也很喜欢把两只脚架上讲台，就那样舒舒服服地坐着。其实不止我，第一排的同学很多都喜欢这样。当然啦，语文老师可不喜欢我们这样，她每每指着一双架上讲台的脚，一阵训斥。她看到我把脚架上讲台，却没有说过我什么。我知道她偏爱我，好像我在她面前也是有那么一点点“放肆”的。也是因为她的偏爱，我这个矮个子才有机会参加六一的大合唱。才有机会，在小学第一次穿上裙子。就是大合唱女孩子统一穿的，那套背心短裙。

我也才记起，那时有一个总是主动提出要载我回家的女孩子。我们的妈妈认识几年了，不过没有很熟。我们顺路，顺了好长的一段路。我跟她也没有很熟，只记得她总是找我借作业。大概是过意不去吧，所以才说要载我一程。这样一来，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不要呐，我自己走，自己走就好，你骑你的吧。我叫她走。她不肯走。

好吧，不然就换我来载你吧。我说。她点点头。

我载她的时候，她总是说我的头发闻起来很香。我很奇怪，我并没有用什么有香味的洗发水。估计是早上去打扫花坛，被露水滴到的……吧。

其实当时我是很愿意坐别人的顺风车的，因为可以不用走路。可以不用走路，也就不用一路踩着珍贵的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