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丝

        头发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不知从哪年哪月开始,女人总是想尽办法考验这张脸。直发的时候羡慕卷发的柔美,可新烫了卷发,没多久就想着什么时候把它们拉直。遇到一个适合自己的理发师,简直比遇到一个合心合意的爱人还难。女人在一起免不了讨论头发,如果在街上看到心仪的发型,就会问:你的头发在哪里做的?甚至不惜从城东到城西,慕名去找某个理发师。如果幸运的话,理发师那神奇的手会让你眼前一亮,从此你会认准了这个理发师。然而,大多数时候是失望。

        有一次女友回家见到老公放声大哭,老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原来是头发弄“坏”了,觉得没法见人,老公大笑:“乖乖,不至于吧?”昨天打电话,女友心情格外好,原来是终于找到了一年前曾为她设计出完美发型的那个年轻理发师,说得我都动心了。哎,女人就是这么在乎这——三千烦恼丝。


        梁静茹在《剪爱》中唱着:把爱/ 剪碎了/随风吹向大海 /越伤得深 /越明白爱要放得开 /是我不该/ 怎么我会眷著你眷成依赖 /让浓情在转眼间变成了伤害 /我剪不碎旧日的动人情怀/你看不出来我的无奈。。。年轻的时候,总会为了某人某事,为了彰显自己重新开始的决心,含泪把长发剪成短发,希望过往随着剪掉的黑发飘落在尘埃里。可最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掩耳盗铃的那个人。改变永远都要从心开始。终于,梁静茹把勇气给了自己,当爱已成往事,就祝你分手快乐吧! 

        想起离开的时候,梁咏琪的《短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响起: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 /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长长短短/短短长长/ 一寸一寸在挣扎/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惩罚 /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俗世里的男女,越走越远的夫妻,往往做不到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分手真能快乐吗?佯装平静的背后,更多的是一地狼藉吧!挣扎过后,就要剪掉那些分岔,剪掉过往的牵挂,以绝然的姿态转身。

        尘世间的忧愁,真真如那三千丈的白发啊!

        从去年夏天开始,我就下决心改变发型,剪去长发。然而,这个决心忽明忽暗,仿佛要离开童年的老宅,有千般不舍,一直在这离愁别绪中懒惰着。

        其实,小时候几乎没有留过长头发。那时没有洗发水,妈妈们从皂角树上摘下几个皂角捣碎,用来洗头、洗衣。由于卫生条件差,不知谁家女孩儿头上生了虱子,妈妈就告诫:“不许和她玩儿!”不幸被传染,全家摆开阵势,奶奶、姑姑齐上阵,烧开水,拿工具,和虱子展开激战。虱子往往很顽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彻底清理干净。为此,我们大都保持短发。记忆里,坐在院子中间的凳子上,妈妈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剪掉我们刚刚长长的头发。

        中学时,因为一副齐耳的学生头,我的好朋友私下称呼:清汤挂面。从中学的毕业留言册里,依稀看到当年的影子:总觉得应该有一个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夜晚,桂树底下站着一个齐眉短发的女孩,在做她各种各样的梦……这可是你吗?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在扬州瘦西湖二十四桥景区的草地上,秋日的阳光里,淡淡的笑容,干净的短发,定格成一幅青春的素描。


        大概从大学开始,我才真正留起了长发。想起那些乌发飞扬的日子,从来不为头发烦恼。那时候,诗也简单,心也简单。天空依稀飘着沥沥的小雨,我喜欢为自己着一身长裙,撑一把小伞,买一个"紫雪糕",漫步在菁菁校园,微微的凉风清爽地吹拂着发梢,心情飘逸别致、有淡淡的忧伤……总会有熙来攘往的人海,当悠扬的鸽哨划过古老都城的上空,自己再也不可能长发飘扬永无牵挂……


        阳春三月石板路的向晚,长发在潮湿的夕光里沉默着,突然想起那个从江南捎来丝帕和一枚红豆的男孩,脸就偷偷地红了。夏日的香山,长发随一串串笑语飞扬,散发着青草的芳香。天津桥上,妈妈给我梳起的长辫在阳光里闪着光。记得电视剧《蝴蝶兰》里的主题歌里唱着:一心做你想做的事,扮成你喜欢的样子。散开我的发丝,是想缠住你的影子,模仿你说话的手势,追问你话里的意思……恍惚间,今夕何夕!

        走过四季的悲欢离合,才越来越明白,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心境。 天空不会永远是雨季,也不会永远是晴天,总会有阴天。 街头不会是纯真校园,总会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也总要穿过不同的人海。 生活不会永远是惬意,自己也不可能永远长发飘扬永无牵挂……

        站在秋风中,回望来时的路。远去的,是岁月仓促的背影。留下的,仍是这三千烦恼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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