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成千古恨

看着大姐在角落里默默垂泪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扼住了我的心,一阵一阵地揉捏,感觉很难受。明明我的日子过得不算太差,却偏偏对她的心事感同身受——女人若是没嫁对人,基本等同于一辈子都毁了。

大姐并不是店里年纪最大的(事实她不过36岁而已),却是店里资历最老的,她已经在店里做了五年多了。她说不是她愿意窝在这个地方,她做梦都想到外面去,老公不出去挣钱,天天就知道来店里晃,她自己每个月这点工资除去每月家用和房租根本没有钱了。可是真走远了,她还在上小学的女儿又该怎么办呢,无奈只能在这里一做就是五年了,还不知道还要继续做几年……

我下午三点钟去店里上班的时候,有个满脸通红的老人家正在店门口指着店里在骂些什么,引得过路的人和店里用餐的客人纷纷侧目。我以为是客人在店里受了什么气还是吃了什么亏,还在奇怪为什么没人处理,进店里问了才知道那是大姐的公公。起因似乎是因为大姐家里边失业半个多月的儿子,在她公公的生日宴上谁提起了她儿子,不明白怎么话赶话的,她老公和她公公就吵起来了,喝高了的老人家气不过,跑到我店里找大姐理论,起初大姐还应着,见老人越说越离谱,大姐索性躲回店里任老人一个人在店门口骂了。可是任他在门口那么叫骂终归不是办法,不仅影响店里的客人,也吓得准备进店的客人都不进店了,大姐处理不了,只好打电话让她老公到店里把人带走,父子俩又吵了一架,半推半拖的好歹把老人拖离了店门口。都以为事情结束了,没多久大姐她老公又到店里了,对着大姐一阵咆哮后就走了,讲的是他们家乡的话,语速太快,我并没有听懂讲了些什么,大姐呆了片刻,回了句什么,拿起钥匙就冲出去了……

大姐再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半小时,她鼻子和眼眶有些泛红,很明显哭过,她回到店里,把凳子拖到角落里就坐下了,我也刚好把刚点的餐全部送了出去。见大姐坐那儿一声不吭,一边垂泪,一边在焦急地拨打电话,只是对方似乎一直没接。虽然一直秉承着闲事莫管的人生态度,但看着大姐这个样,我做不到坐视不理,问她道:“大姐怎么了吗?”  “我老公把我儿子赶出去了,家里的碗和盘什么的都被他摔了,现在我儿子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打电话又不接,急死人了。”大姐一脸焦急,声音里有哭腔。“你儿子应该有朋友吧,问问他朋友,或者叫你儿子的朋友问问他在哪儿。”我为她出主意。大姐马上开始翻手机,一会儿发个信息,一会儿打个电话。不久后,还真有消息了,她儿子的一个朋友说他儿子现在在高速路口,具体是哪个路口没有详说,还把他和她儿子的聊天记录截频过来了,看那聊天记录所说的话大有一些心灰意冷的感觉。大姐更焦急了,又继续拨打她儿子的电话,可是依然是不接,我想了想问大姐“你儿子身上有钱吗?”大姐说她儿子都在家睡了半个月了,哪里会有钱。我说:“那如果他身上没钱的话,你可以微信红包给他一点钱,先看看吧。”果然,红包发过去没多久,就被领取了,“会领红包就证明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证明他不可能做傻事,他不愿接电话,可能只是因为他不知道现在要跟你说什么吧,你想跟他说什么,倒不如发信息给他。”我宽慰着大姐。傍晚时分,她儿子终于回了她信息,此刻正在去广东的车上,准备去一个熟人那儿……眼看着年关将至,儿子却被老公赶出家门,身无分文,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当爹的毫不关心,浑不在意,只是一味地责怪大姐宠坏了儿子,却由始至终,从没想过儿子不成器很有可能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有树立好榜样,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成天就知道跟在老婆身边瞎晃悠,不思进取,拿什么要求儿子,又凭什么责怪老婆呢?

店里不少人疑惑,嫁了个这样的男人怎么过得下去,大姐无奈苦笑了一下:“过不下去能怎么办呢?你们以为我没提出来过离婚吗?几年前我跟他提离婚,他竟然躲回老家去喝药了,要不是邻居发觉不对劲,可能人就没有了……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提了。”

我们为大姐感到不值,16、17岁就嫁给了她老公,没有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嫁给她老公便守着这个家近20载,以前她没工作的时候,她老公做一阵事情歇一阵,等到手头的钱用完了又再找事做,日子永远只过当下。大姐开始上班后,他就除了偶尔去接点散工外,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我们店里了。可是别人再怎么样,我们能说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能说自己家和和美美,一切如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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