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27

我爱晚霞,多年以来。

小学放学,冲六层楼梯到屋顶看晚霞,那时候没什么好手机,就拿小相机拍晚霞。长大后,去很多城市旅游,旅游第一原则是黄昏时分都留给最美最空旷的景点,或者说把景点留给黄昏。

即便在前进不息的上海,我也要停下来看晚霞,多停一会,不是拍个照就走。商品可以带走,晚霞只能看看无法带走,晚霞不是可以购买的商品。

人们对晚霞只有观看权,而没有所有权。人们只能是晚霞的保管者,而不能是晚霞的拥有者。

我想,这就是人们不看晚霞的原因。

不会为绚丽晚霞驻足的人,应当都是拥有主义者。


晚霞还给我很多其他的启示。

晚霞最绚丽一刻是那么短暂,启示人们以珍惜,有限才有意义;

晚霞美丽而充满了层次,暗示世间的规律、法则各有适用的场域,风马牛不相及地各自有效;晚霞本身是模糊的云,暗示高于实践的哲学理念本身的难以言说;

晚霞是离大地最近的天空,它用最华丽的身段吸引沉醉于精彩表象的人,请他们看向上边看向深空看向更加玄妙永恒伟大的东西,如形而上的门……

而吊诡的是,我越是层层递进地爱晚霞的启示,我就越是不爱晚霞、忽略了晚霞本身。就像一个疯狂追问事情细节的谈话者,其实只关心事,并不关心与之谈话的人。晚霞一旦不是目的,也就成为了手段,一旦成为手段,也就不再是目的。越是诉说启示,我也就越是抛开、无视、远离着晚霞。

追问与思虑之间,西天的云彩转眼已经卸去了美妆,金色在远方的背景里如同古早的传说渐渐消散,这是夜幕已经落下的明证。

夜幕说我也很美。

但我已错失了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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