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寄往天堂的信

原创/疯子哥
题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值得你一生去怀念,那就是母亲!今天寒衣节,发一篇旧文,以表达对已离开了我三十年之久的母亲的哀悼和怀念之情!愿天下母亲,生者幸福,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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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母亲:

不见您已三十年了,此生第一次给您写信,不知道该寄向哪里?积压了太多太多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年,秋收后的一个晚上,吃罢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闲聊。您说:“听说,城里的电视机像电影一样,可以在自己家里看。”那个年代,乡下没有用电,也没有人家买电视机。

腊月二十七,我和哥哥骑自行车去40公里外的县城,买回了一台小型风力发电机,和一台17吋黑白电视机。回家后,您一遍遍的埋怨我们,说是糟蹋钱。但是,让您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我们从小就根植于心的心愿。

我们明白您的心思,兄弟姐妹七个人,除了大姐已经出嫁,我们六个人还要上学。这时候,您还卸不下沉重的负担,硬是要把责任扛到最后,直到您像一根干枯的山草,被霜雪无情的摧折、压倒。

腊月二十八,我们把发电机安装在院子里最高的一棵椿树上,找来废弃的铝丝,做成简易天线,开始调试电视。不知道是那时候信号弱,还是我们自制的天线接收效果不好,电视只能收到省台的信号,而且雪花点很多。不过,听到主持人清晰的声音,看着模糊的画面,您还是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是我们对您唯一的一次尽孝。

春节期间,除了除夕夜看了春节联欢晚会,其他时间您都在看当时在台湾已经热播过的电视剧《星星知我心》。主人公古秋霞,是一个可怜而伟大的母亲,故事讲述的是她和她的五个孩子的辛酸史。每当看到孩子被送走的镜头,您总会泪流满面,担心的说:“不知道他们都回家没有。”好像我们成了那遗失的星星。

正月没有过完,电视剧也没有播完,您的咳嗽就日益加重,却仍然拒绝外出检查治疗。不知道是盘算着开春的农活,还是挂念着剧中那五个孩子的命运。最后,我们不得不替您做出决定――强行带您走,去省城医院。这是您第一次走出大山。

后来,哥哥捎信回来,说您精神状态还好,经常劝慰其他病友,鼓励他们不要灰心。哥哥还说,您学会刷牙了,每到饭后都嚷嚷着要刷牙。这是您学会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现代生活方式,您惊奇、欣喜,美好生活似乎刚刚开始。

然而,美丽的向往总是短暂的。回到家的时候,您乘坐人力车,父亲在前面拉,哥哥在后面推,两床棉被的“软卧”,是您人生最后一站奢华的享受。那是一个初夏,几天的大雨,灌满了河床,也灌满了几颗不堪承重的心房。您不知道,后来这场雨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眼眶。

好像天塌了,世界是一场虚无。从前,熟视无睹的真实,如今都成了被那场雨水泡得发胀的,似真似幻的回忆。

幼时的印象中,您总是病着的样子,整天拖着孱弱的身子忙碌在田地和灶台之间。那时,我没有所谓的远大理想,就想上了大学,有了工作,给您看好病,让您过上好日子。可是,您为什么不等着我?

每年的母亲节,都是别人的节日,而我却倍觉伤感。

您走了已经三十年了,期间的曲折繁杂您是否能够感知?当年的幼稚早已被岁月过滤,沉淀成厚厚的沧桑。您走时的表情定格成永恒的相片,用作心灵的扉页。每当打开心窗,您总款款而出,抚着思念的琴弦,弹响我无边的忧伤。总是让人泪流满面的曲子。面对您短暂而忙碌的一生,我无法畅谈幸福和快乐。

母亲,清明节是我们相见的日子。星星的故事给您焚诵了一年又一年,子夜,您还是如约而至,千遍万遍的问。您走了,披着夏日的残阳,带着重重的未了心愿,走了,淡出了乡邻的视野,隐居于我心的最深处。

您可知:留给我的是不断发酵的愈来愈浓的无尽的怀念,还有心底永远的隐隐的痛!这种痛越来越残忍地折磨着我,是一种永远失去、万劫不复的感觉,这种痛是“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愧疚,是妻子不识婆婆、儿女不知奶奶的酸楚!三十年来,噬咬我心,血迹斑斑……

母亲,您走了,走的匆忙,连一张照片也没留下。梦中您的样貌为什么总是那样模糊?越用力越看不清楚,只好从箱底取出您当年的手绢,一层一层剥开,拿出您早已注销的身份证,端详着您清瘦的面庞,定格在中年,一如我现在的年龄。

我知道您早已化为一尊佛,端居我心。 失意时,我都能感觉到有一双慈悲的手,轻抚我的心房,使我骤然振作起来,继续奋勇前行。

母亲,如您所愿,我自问是一个诚实、善良的人!生活尚可,“星星”们也都安好,请您放心。

不觉已晚,就写到这吧。那边夜凉,不打扰母亲安息。

顺颂冥安!

                              儿子顿首

                              2019母亲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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