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家三口起个大早。
我撸起袖子准备细细的准备一顿早饭。借着做饭的机会,我正好敷个面膜,听听歌曲或广播,顺便伸伸懒腰做做操,一个人在厨房一边忙活一边发发呆也是极好的。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再加上丈夫今天休息,可以在家带娃,在这个难得的春日的早晨,我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做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放空自我了。
就让丈夫点头哈腰的跟在正在学走路的小公主后面伺候着吧,我需要化身一只蝴蝶,好好感受春天的温暖和轻盈了。
走进厨房,惊喜的发现没米没面了,我马上绽放了笑容,像是中了五百万,立刻招呼那俩人,快快穿戴整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出去吃饭了!
停水停电的日子,没米没面的日子,来不及买菜的日子,都是出去就餐的天赐良缘,哎,没办法,只有出去吃了。
再懒得出去吃,再有选择恐惧症,的人,都得打起精神出去觅食了。因为打起了精神,外出就餐就在这个平凡的日子里马上就变成了一件闪亮的事,心里忍不住因此而隐隐窃喜。
去了一间熟悉的店,店了一些熟悉的餐,反复问店员,早上只有这些吗?年轻的姑娘狠狠的点点头,眼神分明在说:怎么着大姐?这些还不够你们一家三口吃吗?!
点了猪肉包,牛肉包,灌汤蒸包,油条,锅贴,一碗豆汁,一碗八宝。
心里其实没多大兴致,都是常吃的东西,有什么可值得期待的?
当服务员哼哼吃吃的爬上楼梯,端着满满当当的一大托盘食物出现在我面前,我眼前一亮,赶紧接过来,一碟碟一碗碗摆放整齐,啊,不劳而获的感觉,美妙!
油滋滋,热腾腾,刚出锅的食物因为高温让味道升级了很多层,我食欲大开,吞了吞口水,立刻美美的吃了起来。难道饭菜不该趁热吃?
抬头看见丈夫,一脸心不在焉,抱着女儿这走走,那看看。等我吃完,他才慢吞吞开始进食,那是一张味如嚼蜡的嘴脸,我忍不住说了一句:喂,朋友,你好像在吃屎哎!
这一句,好像一块硕大的石头重重的投进了毫无波澜的湖面,也好像有人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反正他立刻喷出了半截油条,笑的很惨。
笑完,擦擦嘴,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吃一口,我们就离开了那间小店。
丈夫一路沉默不语,欲言又止,走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实话,刚才的饭菜太难吃了,不如我们食堂的千分之一,你知道我这个月借调的单位食堂都是自助餐啊,食材新鲜,品种齐全,大厨手艺,味道超赞,还全部免费……
住嘴!你什么意思?欺负我没上班?
那一刻,我想上班的念头又像雪碧里的气泡一粒粒不受控制般的浮出水面。
好像一个坏事做尽的大魔头有一天突然觉醒,啊,我想过以前那种老老实实缴税的平淡日子了,可以为所谓欲的自由有什么意思呢?
讲真,每次丈夫单位发福利,我在大快朵颐坐收渔翁之利的同时偶尔也会忍不住失落,好像一个人蹭吃蹭喝的占别人便宜久了也会发怒,凭什么,难道我没有便宜让他可占?难道我不如他?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在夫妻间同样适用,有了财大气粗举动才能理直气壮的趾高气扬啊。
以前碰到丈夫休息我去上班的日子,出门前我总会说上一句:我去赚钱养家啦!
玩笑归玩笑,但心里高兴,很自然的生出一种顶天立地的高傲,那种高傲让别人不敢怠慢,一个清冷的眼神就让他明白,请注意,老娘可是经济独立思想独立的新时代女性,好好伺候着!
再者,等待和被等待,高下立见。他在家等我下班,和我在家等他下班,与我而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体验。
前者,我高高兴兴的,进门说上一句:我回来啦。然后开始享受辛苦赚钱一天的大爷级待遇,心安理得。
后者,数着时间过日子,时刻留意着电梯的动静,门一响,忍不住立刻扑上去:你回来啦!然后心里会不自觉生出一种自觉:我好像应该做点家务,至少要分担点,不然让工作一天的人回家接着工作,是不是,有点,过分?
工作不仅仅是为了那点薄薄的钱,更多的是为了一种底气,一种无所畏惧理所当然的气场。
此刻,窗外春暖花开,阳光普照,微风习习,我越发的想上班了。寒冷的冬天早晨,湿滑的雨雪天气,哑着嗓子撕扯的北风,都已经走远,我可以窝在家里不出门的特权也变成了一份越发炙热的焦虑:世人都在进步,我怎能停滞不前?
可怀里稚嫩可爱的孩子在冲我傻笑,她手里像握了一根无形的绳子,把我五花大绑,锁的牢牢的,眼神忽闪闪好像在说:不要走远,否则我是会哭的呦!
在小公园和其他宝妈聊起此事,她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我也想去上班了。
可是,末了,我们眼里都只有身边那个柔软的小朋友,追在孩子身后,一边若有所思,一边无怨无悔,全部的心灵都被咯咯地笑声填平。
又一次郑重的做出了选择:再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