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与“自渡”

梦梵随笔

        封控、防控、管控

        动态、静态、常态

        抗原、核酸、居家

        手机、打盹、吃喝

        ……

        霾是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空气中弥漫着丁香花气，在北方一年中仅有闻香时节，城市寂寥、街道空荡，许多人的心情也变得黯淡无助。这种心情就像是两军对垒，我们站在城墙上，隔着薄雾望着若隐若现的、数不过来的敌方，听不清号角、看不清阵形，屏住呼吸等待，伴随体验恐怖。没错，等待最是难挨。

        2020年初到现在，等待的戏份不断增多。等解封、等核酸、等结果、等放开、等推迟、等官方、等物资……，然后，开始期待，期待相会、期待简单、期待自由、期待美好……

        家人朋友常研究可否出行，总规划该去何处，后回忆曾经点滴、然只能无奈一笑。出门得报备、落地得核酸、入住得查验、时时得扫码，搞不好碰上情况漫发，“撞大运”的果实还特别不好消化。

        着实没有想到，疫情前的各种出行会变得那么奢侈，奢侈到现下想起来也是嘴角上翘。驾车川藏、驰行新疆、穿越甘南、闲游滇云，和崔兄在禾木草甸举杯邀月，和田兄在沙溪古镇宁静聊天，和老不歇擦们在理塘荒滩高压煮面崩锅开花，真的好。好在自在，好在随心，好在不操码心、不扫行程、不问来路，满脑子只有当下的欢乐和下站的憧憬。

        而今，一家人围坐，要么谈论疫情，要么各自手机，模糊了一个个装满快乐的时光宝盒，擦亮了一颗颗形态各异的怪兽奇石。文武哥讲，为了安静网课，媳妇带孩子从奶奶家回到河湾小区，怎料一例确诊全楼遭殃，她瞬间崩溃，自责自恨、恐惧陡升。没有遇到这种状况是万幸的，真的遇到，又能比她强多少呢。疫情当下，很多人精神世界里的欢乐精灵疲惫了，忧伤精灵开始抢戏了，一种说不清的、甩不掉的灰色情绪正在生长。

        这种情绪可能类似经历动荡后的恐惧和不安，也可能类似探问生死后的无奈和无趣。也难怪，如果把城市比做电脑，这两三年，时不时蓝屏一把，时不时重启一下，家庭、楼宇、小区、单位就像是一个个小程序，随着系统暂停、运行。因为疫情，好多组织结构和生活模式都发生了变化，不变的是我们这些人。因为抹不去记忆、忘不掉忧愁、脱不开俗套，也因为想不通人生、看不破红尘、做不到预知，更因为多行业举步维艰、谋生活难上加难、做工作责任倍增，还有孩儿们戴口罩、不远行、上网课的金色年华。

        如此看来，“共生”尤为重要。“共生”能修缮我们的精神家园、坚定我们的本心情结。面对蔓延弥散的不安，“共生”就是坚持的源动能、乐观的甜味剂、行动的增压器。

        “共生”是什么，是一起向往美好。进藏一路，多见藏族同胞转神山、转寺院、转佛塔，他们手持念珠、口诵经文、虔诚无比。他们在一起，共同传递最最美好的愿望、最最真诚的祝福。在他们身边，真的能够感知共生的强大。

        “共生”还是什么，是一起面对失去。疫情以来，个人和家国都失去了一些不愿又不得不失去的东西，但这些失去并不是我们选择回避和感觉无奈的理由，更不是我们心生疲惫、情绪黯然的理由。互相鼓舞，互相支持，唯有此，方可无惧失去，才能更加珍惜当下。失去和得到，其实都是一个瞬间，或幸福或难过。瞬间不会停滞，感觉可能延续，特别是对个人而言，有的时候真就摊开双手任由无助、悲伤、低沉的情绪吞噬自己、孤寂难捱、不可自拔。此时有一群人感同身受、陪伴共赴，便有了从痛苦中走出、在行进中变强的选项。

        “共生”还能是什么，是一起应对困局。复杂多样的局面、持续增加的压力、越来越多的待定，只身面对、焦虑丛生、困惑不断。若群策群力，那么困局便会化成难题，难题必有答案。如此一来，一颗颗无比珍贵的、充满正能量的心就能汇聚形成强大磁场，一切美好的、向阳的事物都会靠近我们。

        很重要的前提是，我们都是其中一员，都要做点什么，不能一味索取。

        共生的对面摆着一个严肃的词语，那就是“自渡”。

        如果说“共生”是道，那么“自渡”就是本。生死无常、疫情无常……。“无常”可能会让我们慌了神、乱了心、丢了魂，但要懂得自渡。

        “自渡”是什么，是最大限度的宽容。面对疫情，很多事情上，明明比平时用的力气大、操的心更多，可并没能换来预期的结果，理论上的严丝合缝和操作中的错位重叠，想法中的可行可做和实际上的缺东少西。，诸如此类，无可奈何。然后就有了说法，揽不成、不机密、没囊气、瞎折腾，慢慢的，自己也有了不确定、好像是的想法。此时需要的就是宽容，不争辩、不解释，然后，做事情。道理很简单，对我们有说法的人，你肝胆相照、掏心掏肺是没有用处的。对我们默默支持的人，压根也不必要讲什么。

        “自渡”还是什么，是真实诚意的安心。惯性前行也好，一地鸡毛也罢，只是一个个小的轮回。看明天，想将来，未必更好、可能更糟。我们能做的其实并不多，主要就是让心安宁下来。该吃吃、该睡睡、该梦梦、该工作工作、该读书读书、该玩耍玩耍。个人认为后两个更重要，是支撑吃喝梦最有效的方法，也是在时光流逝中保留纯真、心安平和的基础。

        “自渡”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充满感情的判断。判断是我们一生中最常见、最自我的决定。可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活生生把判断这件事交给了大数据算法。走哪条路，问手机；吃什么好，问手机；报谁的班，问手机……。我们自以为是的盘算着手机里的小秘书，其实早已被它算死。所以啊，赶紧回归吧，就算是我们太过贪嗔，地球不满、自然反制，也不该轮到附属品去管制我们。放下手机、自我判断，守着养咱的和咱养的一天天过，陪着帮咱的和衬咱的一关关闯，不问结果，相信判断。

        不管怎么说，“共生”和“自渡”为了前行，为了懂得，懂得眼前的一切终会翻篇，如果机器猫能带我们瞅瞅忧伤和焦虑的深处，就会明白，那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