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第二任妻子

本文参于【馨主题】主题写作第一期

1

我的第二任妻子,是我去上海市工作以后认识的。

当时公司开发新项目,要在上海市设立办事处。

集团公司对于这个项目非常重视,经过集团公司研究决定,委派我这个副总亲自挂帅。

在去上海市之前,我把乡下的老爸老妈接到城里来帮我照顾读高中的儿子。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便在上海市安了“新家”。

其实“新家”很简单,就是在离办事处不远的小区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

每天上下班乘坐电梯,慢慢的和小区的居民都熟悉了。其中有一位女士,听她说话,格外亲切。因为尽管说的都是普通话,但仍能感受到熟悉的乡音。所以,我们就互称老乡。

有一天早上乘电梯而下,到二十四楼停下了,进来的正是老乡。(我住二十六楼,她住二十四楼)我们互相打过招呼,我发现她的眼睛有些发青,便不经意的问她是怎么回事?谁知她毫不掩饰地说是挨男人揍了。

这倒叫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尴尬过后,我还是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安慰话,没想到竟然让她珠泪双流。这就让我更加手足无措了,我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说:“别难过了,谁家的舌头不磨牙呀?过日子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走出电梯,她突然试探地说:“老乡,能加个微信吗?”

“能啊!”我不加思索地同意了。

下午,我收到她的微信后,我才知道她叫刘英。

她说她是一个远嫁的姑娘,在上海市无亲无故,她愿意把我当成娘家人。

对于她的话,我并未在意,随便回她一句“好啊!”

2

第二天又在电梯里相遇了。

她主动说起了这次挨打的原因:

原来,她的爸爸身体不好,这次住院治疗,花了不少的钱,她和老公商量,想回去看看老爸。

老公没有同意,说女儿上幼儿园需要接送,离不开人。

后来她说实在不能回去的话,就寄些钱过去,毕竟爸妈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又是农村的,没有收入,又没有退休金。

老公没吱声。

“给你说话呢,行不行啊?”她看着老公,像是央求似的等着老公的回答。

“你说行不行?家里哪儿有钱哪!把你卖了把钱寄过去!蛋事不稀!该死的不死!”老公说话很不礼貌。

“请你说话尊重点好不好,那是我爸!”她心里真的很生气,但又不敢发作,强忍着气说:“爸妈就我一个闺女,我不管他们谁来管他们啊?要是有仨俩姐妹,我就不管他们了。”

老公还是没有吱声。

停了半个小时后,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还得来找老公说好话:“老公,我知道咱家也不富裕,可那是我爸,我不能不管呀!再说了我要是不管,村里人也笑话咱俩呀!你那卡上不是还有万把块钱吗?要不先寄回去五千,行不老公?”

“不行!”老公的话斩钉截铁:“那钱是留给我爸买股票用的,不能动!”

“是买股票关紧?还是救命关紧?你分不清楚啊?再说你爸妈退休金合起来一个月一万多块钱,还不够买股票吗?”她实在是忍无可忍,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你爸是爸,我爸就不是爸吗?”

“你爸是爸,你去管啊,给我说干嘛啊!”听这话的意思,老公压根就不想管!

“我的钱你都要走存你卡里面了,我拿啥去管啊?你把钱给我,我就不给你说了。”她虽然生气,可还得看着老公的脸色说话。

“你有几个屁钱啊?一个月就挣三千多块钱,连房租都不够,还有脸说你的钱!”老公这话说的让她觉得是在贬低自己。

“嫌我挣钱少是吧?叫你妈接送孩子,我去工作,不比你少挣!没人带小孩,我现在带着孩子打零工,你还想叫我挣多少钱啊?没见过你妈这号人,整天就知道跳舞,自己的房子自己儿孙住,每月还逼着要房租!”气不择言,她忘记了在这个家里婆婆就是武则天!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掴在了脸上,紧接着一拳打在额头上,她倒退两步,蹲在了地板上。

老公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嚷着:“贱东西,三天不打你,你能上天!”

“嗵!”一脚踢在胸口,她猝不及防,仰面摔倒在了地板上。

她是被打怕了的人,倒在地上哭泣着求饶:“老公别打了,我不说了,求求你别打了!老公,你饶了我吧!”

她流着泪说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马路边。

我听得有点发呆: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家暴!

“那你把钱寄给你爸了吗?”对于家事,我不好说什么,只好这么问一句。

“我哪儿有钱呐?”刘英无奈的回答我。

“这样吧:我给你想想办法。你想寄多少钱啊?”我觉得她有点可怜,看着心疼。

“咱们刚认识不久,我也不好意思问你借钱,今天话说到这儿份上了,你能帮多少算多少吧。”

到办事处以后,我从微信上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我很快收到了她的回复,她说钱已经打到她爸的卡上了。从微信上的千恩万谢中,我能看出她的感激与真诚!

3

在以后的一周时间里,我既没有看到她人,也没有收到她的微信。

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在意,可到后来我就在想:“她不会是个骗子吧?”得了钱就杳无音讯了。

骗就骗吧!不就是一万块钱吗?反正我每天事情很多的,无心计较工作以外的事儿。

在周三的早上,我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下楼去吃早餐、上班。突然门铃响了,我心里嘀咕:我在这儿没熟人啊,这能是谁呢?待我打开房门发现,是她!我很礼貌的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

她进屋的姿势很别扭,坐在沙发上也极不自然。我心里想,可能是孤男寡女有点拘束吧。我这个人干工作还可以,在女性面前就有点笨拙了。

我拿瓶饮料递给她,还是她先开口说“谢谢!”

然后她问我:“夫人呢?一直没看到过。”

“不在这里,就我一人!”我简单的回答,我已经离婚的事情只字未提。

“哦!是这样啊。”随后她开门见山的说:“今天我来有两个事:第一是对你这次帮助,我要当面感谢你!第二是我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

“走了?去哪儿啊?”我脱口而出。

她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是啊?去哪儿啊?只有去死了!”

我突然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想起来她进屋时的反常,又看到她坐姿的失衡,我明白了:她一定是有伤在身!

“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你是我最敬重和最值得感谢的人!我拿了你的钱,怕是今生今世还不上你了,所以我想用我的身子偿还你了。”说着话,她解开了她的上衣扣子。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我惊慌失措:“别别,你干什么你?快,快扣上!”

她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自顾自地继续着她的动作……我惊呆了,她的身上有数不清的伤痕!

“这,这都是他打的?!”我惊诧地问。

“是!是用香烟烫的!”她低头看着两个肉袋上的伤疤低声的说。

我不想因为女色而招惹更多的是非,授人以柄!更不想因为女色而毁了我的名誉与事业!所以,我让她把自己包裹好了再说话。

我意识到,我已经掺和到了这件事情之中了。

“你别傻了!”我的声音高而倔,像是在训话。随后我觉得不合适,便又柔和点说:“能给我说说吗?为什么又生气了?”

“因为钱,因为你!”她的回答干脆利索。

“我并没有介入你们的家事呀?”我辩解说。

“你是没有,可他认为你有!他认为是我跟了你,你才借钱给我。我说没有,他就打我,把我双手捆绑起来,用烟头烫我皮肤,用针刺我下身,把我下部皮肤都刺烂了。与其这样不明不白地受冤枉,还不如死了的好!”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要不是为了感谢你,我早就死了!”

“你年纪轻轻的,可别胡思乱想,啊!你不为别人,也得为孩子、为你父母想想。”

我看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对她说:“这样吧,你这事,我也说不清楚。你和我一块到公司去,那儿有法律顾问,你们好好聊聊,让她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

在去办事处的路上,我给法律顾问打了电话,让她到我办公室等我。

我向法律顾问介绍了情况,顾问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些细节,然后支招说:“我也是女人,我忍受不了这种家暴与侮辱,要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说,离婚!”

她害怕了:“我要说离婚,他会打死我!”

“这个你别怕!”法律顾问安慰她说:“现在我带你去派出所,申请安全保护,以后他不敢再动你了。”

“这个事情你就负责到底吧,包括以后去法院起诉离婚。”我对法律顾问说。

在派出所验伤之后,警察非常震惊,立即送达了《停止家庭暴力通知书》。从此,她的安全有了保障!

在法院庭审时,我作为唯一的“亲属”参加了旁听。

陈述时,呈上法医的验伤照片那一刻,法官惊呆了,谁都没料到,在文明法治的今天,竟然还有如此骇人的暴力虐待!所以,当庭宣判,法院支持原告诉求,宣布离婚!孩子由女方抚养,男方提供抚养费至十八岁。

遗憾的是,房屋是公婆的名字,法院不支持分割。

至此,历时半年。

在答谢法律顾问的晚宴上,她说想带女儿回老家去,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说那就让我给你定车票吧,我看了她的身份证,“啊?在老家我们相距还不到五公里?”

4

    自从她回老家之后,我们天各一方,只有偶尔的问候和她一如既往地歉意。

风平浪静,半年已过。

这天,我突然接到老妈的电话:“胜儿,村上你五狗叔给你说个婆娘,你回来看看吧。”

“看啥呀妈!您儿子都快五十的人了,您就别操我的心了,管好自己吧,啊!我忙的很,没空儿回家!”我不愿意爸妈为我操心,毕竟我是四十多岁能自主独立的人。

“你身边得有个洗洗刷刷的人,回来吧,听说这个婆娘不错,带一个女孩,正合适。”我拗不过老妈的唠叨,只好回家了。

我自己都感觉好笑:什么年代了,我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还得听老妈的安排,回家相亲,这不是滑稽可笑的奇闻吗?

我回家的第二天,按照事先的约定,五狗叔领着女方的母女二人来家相看。

见面那一刻,我们都笑了,同时说出一句话:“是你呀!”

“你们认识啊?”五狗叔问我。

“岂是认识!我们算是朋友吧!”我看着她好像胖了。

“看这事弄的!既然认识,就不用我介绍了,你们自己谈吧!”五狗叔好像很泄气的样子。也难怪,按照老家的风俗,介绍人是要有红包的,结婚时还要收八色礼、大鲤鱼!

“谈什么呀谈?我都已过不惑之年了,而她还不足三十岁。说不好听了,我都能当她爸了。”我怕五狗叔不乐意,又对五狗叔说:“不过呢,五狗叔为了侄儿的事,跑腿受劳的,我也很感激!这样吧:我把从上海带回来的这条烟孝敬五狗叔吧。”我从卧室拿出来一条我从上海带回来的高级香烟递给了五狗叔。

五狗叔眉开眼笑地双手接过,嘴里却不停的说:“这多不好意思啊!”

老爸看着客人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天城家的婆娘啊?”

“你认识天城?”她的母亲反问,感到很惊奇。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老爸越说越高兴:“你不记得了,边庄的,以前我们逢年过节经常走动。”

“你是强子叔?咱们,有二十年没来往了吧?”她母亲也兴奋起来了。

“既然你们认识,我就先走了。”五狗叔拿着香烟,看着我说:“这烟值不少钱吧?”

“不值啥钱,也就千把块钱!”我淡淡的回答他。

“哎哟哟,我还没抽过这么好的烟呢!占便宜了!"五狗叔慌忙离去,生怕我把香烟要回来似的。

5

三个老人越谈越投机,似乎这个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没跑了。我在旁边坚决反对:“不行!这不是乱伦吗!现在说透彻了,我是刘英的叔叔呢!”

这句话似瓢冷水,仿佛把三个老人泼醒了。

可一会功夫,刘英的母亲笑着对我老爸说:“其实呀,您和我公公只是朋友,又没有血缘关系,这也不算是乱伦。”

这句话表明了,刘英母女俩对这门婚事是愿意的!

“是啊是啊,不算乱伦!”老爸老妈早听出了话的意思,“英子这丫头我耐烦!胜儿的家我当了。”母亲当场表态,大包大揽,不给我留一点余地。

时近中午,我们来到了酒店的单间。

因为以前上辈子人就有交往,所以气氛活跃了许多。

酒足饭饱之后,刘英母亲看着我说:“这么多年来,英子一直挨打受气,怕俺老两口担心,从来没有给俺们说过。英子的伤你也见了,你想想,这些年她过的是啥日子!我怕她后半生再遇上个半吊子二百五,所以,我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这实在是不合适,你看看我的岁数太大了。”

“你是个傻瓜蛋哪!”老妈瞪着眼睛看着我:“你没听说过:老夫娶少妻,恩爱笑嘻嘻。你要是个孝顺儿,就不许再推三阻四!快把这门亲事定下,英子这个儿媳妇我要定了!”

老妈的“蛮横无理,”也是盼媳心切,情有可原!我得无条件的执行!

三位老人回家了,临走时老妈丢下一句话:“俺们年纪大了,跑不动了,你俩年轻,想往哪去,你们去玩吧,俺们先回家了。”

我明白,这是她(他)们故意腾出时间,让我俩一起走走。我就这样被牵着鼻子去恋爱了。

我这人很笨,在女性面前无所适从,刘英好像也腼腆了许多。

为了打破僵局,我问她:“回来这段时间还好吧?”

“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住在娘家能有什么好的!”她抬起头看着我:“如果非要说好的话,那就是能守在二老跟前朝夕相伴,弥补一下过去的愧疚。”

“愧疚?有什么愧疚啊?”我故作惊讶的问。

“什么愧疚?我一个人远嫁他乡,几年都没有看望过父母,没给他们买过东西,没给过他们钱,连老爸生病住院都不能照顾,你说这还不算是愧疚吗?如果连这都不认为是愧疚的话,那还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吗?还配做人吗?”她的情绪有点激动。

“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想转移话题,还没等我找到合适的话茬儿,她接着说:“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啊!”

“那你就给我说说是怎样的‘罪有应得’!”既是胸中有怨,就让她一吐为快吧!

6

刘英高中毕业那年19岁,大学梦破灭后,随着打工的人流涌入了上海市。

进入工厂后,认识了同一车间的男工小郎。

涉世未深的刘英,经不住小郎的甜言蜜语,软磨硬泡。未到三个月,小郎就把刘英领回家同居了。

刚开始,小郎对刘英确实不错,给她买好吃的零食,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带她去逛上海的名胜古迹,俩人唧唧我我,恩爱有加。刘英在心里感谢上苍,让自己找到了爱的归宿。

第一次怀孕打胎了,原因是小郎的父母说时间太仓促,结婚的东西还没准备。

第二次怀孕,刘英坚持要生下来。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在刘英的要求下举办了婚礼。

随着女儿的出生,刘英的噩运也随之降临了!

公婆说她不守妇道,未婚先孕,对她不理不睬。小郞也一反常态站到了父母的一边,对她不闻不问。稍有不慎,非打即骂。拳打脚踢还能忍受,最怕的就是针扎下体,那是钻心的疼!穿衣怕碰着,走路怕磨着。

刘英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这一次我是下决心去死的,想在死之前见你一面,谢谢你。”

有种怜香惜玉的感觉向我心头袭来:“是为那一万块钱吗?”

“是!我不能让你人财两空!我是真心的想谢过你了,就去死!”

我很直接的说:“一万块钱值得吗?”

刘英羞涩的看看我:“我知道,我也不值一万块钱,可是我没有其它办法呀!不谢你,我会受良心谴责的。嗨!都是我自作自受,不该未婚先孕啊!”

停了一会,刘英接着说:“我愿意嫁给你,并不是高攀你的金钱和地位,更多的是感谢和敬佩!具体的说是两点:一,你心眼好,二,你人正直。”

片刻,刘英看着我说:“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啥原因离婚了?”

“其实,离婚我有很大的责任!”我并不想掩盖我的过失,我对刘英讲了我的过去:

原配的她是个追求时尚,难耐寂寞的人,是我忙于工作,陪她太少而导致她出轨。

有一次我出差,因为天气骤变,航班取消。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就直接回家了。

我用钥匙开门的声响并没有惊扰到她们,待我打开房门,她正与一个男人一丝不挂在轰隆隆的音乐声中搂着跳舞。一气之下,把她扫地出门了。

7

悠悠晃晃已到黄昏,我们到家时饭菜已经上桌。

吃过饭,我说办事处的事情太多,明天要回上海。老妈非要我把婚事办了再走。没办法,我只好说,我先去上班,等她们在家里准备好了我再回来结婚。

两周后,我们举办了婚礼。

时间对我来说,非常宝贵。

在婚后的五天时间内,我把女儿转到城里来上学,给岳父岳母买了房子,让他们搬到城里来住。给我上高中的儿子做好思想工作,让他接受这个后妈!

一个月后我又回来了。

看着饭菜端到桌子上,我说刘英的表面文章做的还不错,而老妈却说是天天如此,从不用她们动手。老妈还说:烧饭买菜做家务,里里外外一人干,吃苦耐劳,任劳任怨。遇上个这样勤快孝顺的儿媳妇不容易,以后要待她好点。

我在心中祷告上苍:但愿能长久坚持下去。

“你放心去工作吧,我会把家照顾好的,我会做一个让老人舒心、丈夫放心、孩子开心的家庭主妇。”刘英趴在我的肩膀上,柔声细语的说。

“你不觉得累吗?”我脱口而出。

"和睦相处,受人尊重,越干越有劲!”听得出来,她难掩喜悦!

我只恨这和谐温馨,快乐幸福的家庭,来得太晚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我和我的第二任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