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第一天‖陪伴

八十多岁的母亲比我的记性都好,时隔一两年之久,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哪个是我的牙刷牙杯,我的洗脸毛巾是哪一天,帮我收拾在哪个抽屉里,知道哪双拖鞋是我的。所有这些,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母亲虽然嘴上说两腿无力,但是她却很有心劲,很有耐力,很是坚强。她这一点不仅是我,就是包括先父和我们姐弟五人在内,都无人能比。她对佛菩萨和神位许诺,只要她还能从床上上爬起来,她就会起来诚心礼拜。

她五点半起来,一边持诵佛号一边合掌叩头。她的专注和虔信的态度中,流露出庄严、慈祥、笃定的光芒。六点钟左右,在天地全神的营堂燃一炉香,一拜,然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默默无语地守候香燃至一半时再拜,继续守到香火燃尽,又拜。

她每次从沙发上站起来时,都需要先用手揉揉双腿的膝关节,才能站稳。走路时因为腿的僵硬和无力,瘦弱的身体显得左右摇摆幅度很大。腿抬不起来,所以两只脚几乎和摩擦着地面,一步一步往前挪。

那一深一浅、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响在我的耳边,响在我的心中,也永远响在我的记忆里。

她做好早餐,早餐比较简单,煮稀饭。吃完早餐后。我洗了锅碗,二姐去饭店上班,顺路带我去做核酸(要求三天两检。我第一次申请河南健康码,填信息需要时间。我让二姐先去上班,不用等我,但是不肯走。她要等我做完后,送我去城关医院看医生。望着脑梗病愈后,留有后遗症的二姐木讷、呆滞又深情的脸,我的心里酸楚和感动的情绪缠绕在一起,不禁泪湿眼眶。

我怕麻烦,没去人民医院,本想着城关医院病人应该会少,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有三个内科门诊,我也不知道哪个医生的医术更高,就选了有眼缘的冯医生。一个和我年级相仿的中年妇女,面相和蔼,说话委婉亲切。咽喉有炎症,还有点滤泡增生。她让我先输几天液消炎再说。

输液室里坐了六、七个病人,有两个已经开始挂上,其余人在等。一个年轻的护士,估计刚毕业没有多久。她在给一个女病人扎上针时,针扎上后,病人就喊疼,药液不往下流。病人就喊小护士拔掉,抱怨年轻护士没有经验。听说我来之前小护士就被一个老太太数落过。

她把我药瓶挂上架上时,我看到了她沮丧的神情和微红的眼圈。我给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想以此来鼓励她。无论做什么事情,对于新手来说都会有个学习和适应过程,谁不是从不会到会,从生疏到熟练呢?我伸出了胳膊,始终保持着微笑,她感激地望了我一眼,轻松地给我扎好了针。

这时进来一个年长的护士,对年轻的护士说:“月月,你去楼上(住院部)吧,我在这里。”她是刚才那个女病人的亲戚。大概是她要求调换的吧。可是,奇怪的是,即使她的亲戚护士给她扎的针,也不行,还是出现相同的情况。所有病人都扎好了针,她还没有输上,而且连续尝试了四次,都是一样。连她的亲戚护士都觉得太邪门,我也觉得太不可思议。我倒是见过一次扎不好,重新再扎的,像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忽然说:“难道今天我没有去看俺婆婆?(今天七月十四,上坟祭祖)”病房里的所有人竟但觉得有可能。她的亲戚护士也说:“姐,你可好好在心里念叨念叨”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说了这句话后,竟然顺利地扎针成功。或许真得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并不能完全否定,我们肉眼看不见存在。

午饭后,母亲并无困意,像孩子央求大人讲故事一样,问我一些佛家的义理、传说,还有一些她修行中遇到的疑惑,然后顺便给我讲讲她的体会和觉受。我总是适时地讲些宽慰她的话,期望解开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结。让她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得太孤独,要学会用信仰的力量享受孤独。

她总说腿木脚麻,我用砂锅煮了些艾草生姜水,进倒泡脚盆里,让母亲泡脚。我有想起多年前给父亲洗脚的情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免心中伤感。逝去的无法挽回,珍惜的未有当下。泡好脚后,母亲坐在沙发上,我拿来一把小马扎,把母亲的两只腿放上,在双膝关节,小腿和脚面上涂上,先生从香港买的祛风湿活络油,再涂一层按摩舒缓精油帮她按摩。“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母为我们撑起的是整个蓝天,我们能为父母做得只是一丝白云,父母为我们付出的是整座森林,我们能为父母付出的仅有一片绿叶。

晚上,大姐和大姐夫刚进家门,男闺蜜就发来微信视频,告诉现在他只有周末才有时间,其它时候没有空。我告诉他没有关系我暂时还不回去,要在家呆到月底,有的是见面的时间。这几天太忙,又是的核酸又要输液,又要去上坟祭祖。刚挂了视频,二哥又从西安发来视频,一顿海聊。大姐夫有些特异功能,他看了我粗肿的喉咙后,用他的手指在发病的部位一边画,嘴里一遍振振有词,承诺连看三天就基本上会消了。这些看似荒唐的事,有时候却是神奇。前年我的右耳朵后长了个硬块,我以为腮腺炎,在医院输了几天液没有什么效果。后来,一个从外地打工回来的街坊,用手给我画了两次就莫名其妙地好了。

尽管我没有时间看书、听书,但是我的内心却是丰足的。因为目前陪伴母亲对我来说比读书学习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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