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灾娃子传奇》之十《黠戏神婆》(幽默小说)

村里还有一个装神弄鬼、兴妖作怪、佯充女巫以借行法术骗钱揽财的神婆，学名叫作史来娣。

史来娣总共姊妹九个，而且青一色个个全都是神婆。

史来娣是从南山一个小山寨嫁到关中平原这个大村子里来的。史来娣父母是两口封建迷信铁罐子，男尊女卑观念重如南山，一直雄心勃勃地想生三个男孩，结果竟然连一个也没有生出来，像下饺子一般，噗咚噗咚一连串生了九个女孩，把母亲一副屁股和两条大腿都生扭曲变形了。父母生前四个女孩，或许因为对自家能生下男孩信心百倍、豪情万丈，所以心态还算淡定，正好是分别是春、夏、秋、冬四季所生，名字取得诗情画意、雅俗共赏——春兰、夏荷、秋菊、冬梅；等到生后五个女孩时，心态沿承急躁、烦躁、焦躁、暴躁、狂躁一路升级，名字取得一个比一个愈益躁动不安、俗不可耐:盼娣、招娣、引娣、领娣、来娣！

父母或许是生男心思太过迫切，或许是生女打击太过巨大，或许是对养儿防老之心彻底绝望，除了留下大女儿春兰招婿入赘之外，把其他八个托亲找人全都嫁到了关中平原各个村子里；而且为了巧挣豪赚、旱涝保收、丰衣足食，不仅自己假装疯病一场、病愈成巫、施法捞金，也佯传衣钵、假托神旨、欺世盗名，把九个女儿全都装扮成了神婆。

灾娃子老早就有想法设法戏弄一番史来娣这个神婆的强烈愿望，替父老乡亲出口恶气，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接近她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

机会为有准备的人而出现。

灾娃子苦苦渴盼的机会终于来了。

灾娃子的父亲秦大叔是一个恪守封建礼教、笃崇封建迷信、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虎爸狼爹，一旦生病从来不看西医，认为那只不过是治表不治根的骗人玩意儿；而是小病不治硬扛，中病请神婆施法，大病久拖不愈时再找中医诊治。

秦大叔前一向一个大清早在村外一爿坟地翻地时偶感风寒，一时头痛欲爆，心烦如煎，意乱似麻，辗转反侧，连夜失眠，自以为被鬼所缠，于是不顾家人极力反对，一门心思、一言九鼎、一令定秤地要请史来娣神婆来家施法驱邪。

灾娃子虽然已自作主张为父亲买好了治病的中西良药，但为了趁此良机把史来娣神婆好好戏弄一番，所以他不仅没有同父亲硬扛，而且亲自出马，在一个晚上把她请到家里。

父母按照乡村惯例，先请史来娣神婆在厨房里吃一顿丰盛的饭菜，然后再到病人所住的大房子里施法跳大神。

史来娣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或者说没有遇到过灾娃子这样的对头，所以去厨房吃饭时，大不咧咧地把随身所带的装着施法药丸和跳大神行头的小箱子放在了大房子里。

说时迟那时快，灾娃子正是利用这个千载难逢、万求不得的天赐良机，把史来娣神婆的施法药丸偷偷地换成羊粪蛋蛋儿，把史来娣神婆的跳大神行头的大长袖和大甩裤剪成了几大绺绺儿，然后悄悄地溜了出去。

一会儿，史来娣神婆就在厨房里吃完了饭菜，打着饱嗝儿，抹了抹油嘴，然后把灾娃子父母安顿到大房间的大炕上，打开小箱子，一口吞下药丸，在小房间换上行头，开始施法跳大神表演。

当史来娣神婆吞下药丸的一刹那，就觉得味道有些怪异，并非自己所配带的黑糖蜜丸，而俨然羊粪蛋蛋儿一般，又臭又臊，又粗又糙，又呛又酸，百滋怪味，不可名状；但她又能当着灾娃子父母的面失态吐唾出来，从而丧失了神婆的神圣、神奇、神秘，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强忍着咽下肚去，真个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史来娣神婆当着灾娃子父母面在大房子开始跳大神了。

史来娣神婆哪里真正学过、见过专业女巫跳大神，她跳大神的动作都是平时从戏台上模仿的。

因为行头已被灾娃子用剪刀动过手脚，所以当她挥舞双手模仿西子浣纱时，噌一下露出了两只白胳膊；当她踮起脚儿模仿金鸡独立时，唰一下又露出了两条光溜溜的大腿；当她摇头摆尾模仿孔雀开屏时，哗一下竟露出了花裤头包着的大屁股……

“天哪！史来娣，你到底是神婆，还是青楼女子？"灾娃子父母都不约而同地捂上了双眼叹问，“你是不是把晚上给你丈夫跳的玩意儿在俺家跳了？"

史来娣神婆有苦难言，哭笑不得，脸色一会儿红得好像猴屁股，一会儿白得好像羊脊背，恨不得一脚踩个地缝钻进去！

灾娃子躲在院里大房子外窗底下，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巴，差点儿没笑晕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