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后主高纬,是高湛的长子,母亲就是那个特别喜欢跟和士开下棋的胡皇后。在高洋的天保七年公元556年出生在并州。继承了高家的优秀的基因,长的仪表堂堂,高湛对这个儿子非常喜欢,很快就立为自己的世子,高湛当了皇帝很快又把高纬立为太子,在河清四年公元565年更是把皇帝宝座直接禅让给高纬,让11岁的高纬当了北齐的皇帝,当然大权还在高湛手里把控着。
直到公元569年,老爹高湛终于在作死的路上把身体掏空,一命呜呼了,14岁的高纬成了北齐这首风雨飘摇巨舰的掌舵人。
自高湛开始北齐的国事就由盛转衰,从原本压着北周打到被北周压着打,但是由于高湛启用了北齐三杰的段韶、斛律光和兰陵王高长恭,国家整体上仍然保持着稳固,中国仍然呈现着相对稳定的三足鼎立。
青春期的小男孩最愿意做的事就是证明自己,于是高纬亲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元“武平”,这个年号寄托了他的雄心壮志,但是世间最大的悲剧就是野心和能力不匹配。
还没等高纬实现他的雄图霸业,首先就迎来了北周的进攻,公元571年,北周派遣多股小部队入侵北齐,高纬派出了他手下的第一天团,段韶、斛律光和高长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退了北周的进攻,但是原本就疾病缠身的段韶,这个这个征战了四十年(公元531年以都督的身份跟随高欢征战)的老将在这一番折腾之后,终于支撑不住了,活活累死了。
段韶的死相当于断了北齐一臂,也许是高纬坚信自己的军事才能,在北周军事高压之下,在公元572年,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手下最能打的重臣斛律光满门诛杀。过了一年也就是公元573年,把北齐最后一个能打名将高长恭给毒死了。经过高纬的一番骚操作,北齐上下离心,当北周的入侵的时候,再也没有能拿的出手的将领进行抵抗了。
公元574年,没等北周人打过来,实在看不下去的南安王高思好谋反,折腾了整整一年才把高思好的谋反平定。
老天没给高纬反思的机会,公元575年,在诛杀了宇文护之后,完成内部整合的宇文邕开始着手统一北方,战神韦孝宽适时地献上了平齐三策略:第一条,想要打破北齐防线的最重要的据点轵关灭掉北齐,首先要组织多股部队,四处出击,对北齐进行无穷无尽的骚扰,消耗北齐的国力、军力。第二条,北周内部要积蓄粮草、招募精兵勇士,为决战做好充足的准备。第三条就是在外交上孤立北齐,主要是南方的陈和北方的突厥,一起围攻北齐。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年也就是公元575年,北齐冀、定、赵、幽、沧、瀛六州发大洪灾,一代雄主宇文邕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亲率十八万大军御驾亲征,接连攻克了北齐30座城池,后因宇文邕生病卧床无奈撤军。但是经此一役,北齐最后一丝元气彻底被耗光。
经过一年的准备,北周军在公元576年底卷土重来,北齐再也没有还手之力,看到来势汹汹的北周军,高纬感觉干不过,竟然抛弃将是从前线逃回到晋阳,回到老巢晋阳他还觉得不保险,竟然要逃到突厥去,但是晋阳是高家几代人经营的老巢,北齐的精兵强将都出自晋阳,他们看到高纬这样毫无血腥,他们集体抛弃了高纬,没有人跟随高纬逃走,无可奈何的高纬只能大半夜凿开城门,带着随从一路向突厥狂奔,一路上,对于高纬失望的人们纷纷抛弃了他,最后只有高阿那肱、广宁王高孝珩、襄城王高彦道带着几十个人跟随他,他们一看手里的实力,于是放弃了北逃的想法,转头向难逃回邺城。晋阳的将士在高延宗的带领下跟北周进行了拼死抵抗,无奈和寡不敌众,高延宗最终城破被俘。
逃回邺城的高纬觉得还不保险,还是得跑,这次他把目标定在南方的陈,于是带着人又往青州狂奔,准备走海路南下,最终在青州以南的邓村时,被周朝将领尉迟纲遇见抓获。
宇文邕把高纬在内的俘虏的北齐宗室统统打包送到长安,还封高纬一个温国公。
但是雄才大略的宇文邕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后患,于是在周建德六年(577年)十月,以高纬勾结穆提婆谋反的理由把高纬、高恒与高延宗数十人,不分老少全部杀死。高家的直系血亲彻底断绝。
高纬死的时候才21岁,心智还没成熟,当皇帝的时候高纬经常命人隆重演奏《无愁之曲》,有时候也亲自弹琵琶演唱,上百名侍者应和,齐国人便称他为“无愁天子”,正常的人生怎么可能无愁,希望他下辈子真的无愁吧。
本文引用魏徵对于高湛、高纬父子的评价:“武成即位,雅道陵迟,昭襄之风,漼焉已坠。洎乎后主,外内崩离,众溃于平阳,身离于青土。天道深远,或未易谈,吉凶由人,抑可扬榷。观夫有齐全盛,控带遐阻,西苞汾、晋,南极江、淮,东尽海隅,北渐沙漠,六国之地,我获其五,九州之境,彼分其四。料甲兵之众寡,校帑藏之虚实,折冲千里之将,帷幄六奇之士,比二方之优劣,无等级以寄言。然其太行、长城之固自若也,江淮、汾晋之险不移也,帑藏输税之赋未亏也,士庶甲兵之众不缺也;然而前王用之而有余,后主守之而不足,其故何哉?前王之御时也,沐雨栉风,拯其溺而救其焚,信赏必罚,安而利之,既与共其存亡,故得同其生死。后主则不然,以人从欲,损物益己。雕墙峻宇,甘酒嗜音,廛肆遍于宫园,禽色荒于外内,俾昼作夜,罔水行舟,所欲必成,所求必得。既不轨不物,又暗于听受,忠信不闻,萋斐必入,视人如草芥,从恶如顺流。佞阉处当轴之权,婢媪擅回天之力,卖官鬻狱,乱政淫刑,刳剒被于忠良,禄位加于犬马,谗邪并进,法令多闻,持瓢者非止百人,摇树者不只一手,于是土崩瓦解,众叛亲离,顾瞻周道,咸有西归之志,方更盛其宫观,穷极荒淫,谓黔首之可诬,指白日以自保。驰倒戈之旅,抗前歌之师,五世崇基,一举而灭,岂非镌金石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欤?抑又闻之: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齐自河清之后,逮于武平之末,土木之功不息,嫔嫱之选无已,征税尽,人力殚,物产无以给其求,江海不能赡其欲。所谓火既炽矣,更负薪以足之,数既穷矣,又为恶以促之,欲求大厦不燔,延期过历,不亦难乎!由此言之,齐氏之败亡,盖亦由人,匪唯天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