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讲一个故事,一个不知用什么方法描述的故事,它是真实的,是刻骨铭心的,却也是无从下笔的。因为要撕开一个马上愈合就能的伤疤有多痛,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笔者:你好,林歌。可以聊聊你的故事吗,为什么你自诩为“不是普通人”呢?
林歌:你好,小晴。我说自己不是普通人,不是在自夸,而是在自嘲。因为我不止一次见过死神,还差点儿死在了25岁的生日那天。人家都说25岁是女人皮肤的分水岭,到我这里成了生命的分水岭。从此,人家过得那是生活,我便是挣扎地活着……
笔者:你的25岁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歌:24岁末的那个夏天,我被确诊了一种,本以为韩剧和新闻里才会有的病——白血病。你知道吗,五年过去了,现在我说出这三个字,甚至是看到这三个字,心依然是颤抖的。
笔者:真的很可怕,在我们寻常人的眼里,这是一种绝症啊,你已经说到过去了五年,那么你是痊愈了吗?
林歌苦笑道:痊愈?没有医生敢确切的告诉你——你痊愈了。两年多前,医生说马上可以结束治疗了,我满心欢喜,结果迎来的是再一次复发……当时真的是万念俱灰,咬着牙再来一次。现在,我想我就这样顺其自然的活着,虽然身上背了颗不知道何时迸发的定时炸弹,但,我至少是活着的。
笔者:都说白血病是因为房子装修,你也这样吗?
林歌:对,没错,这是主要原因。我可笑自己之前还在提醒别人,千万别住刚装修的房子,结果后脚自己就住了进去。青春年少,特别希望拥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装修得温馨甜蜜,自己做饭生活……梦想总是饱满的,现实却骨感得要命。当时也因为租约到期,没地方住了,抱着侥幸心里走进自己的小房子,直到牙龈出血严重,低烧不退,才去查了血常规(之前的几年连常规的体检都没做过),发现单子上都是不合格箭头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了……当时还卖命地工作,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辐射、熬夜也是致病诱因。真的是活该,自己不爱惜自己!被确诊的时候,知道这种韩剧女主的病怕是真的活不了几天,遗书都想了好几种方案(虽然本人就是个穷光蛋),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了,我当时想得最多的就是谁来照顾他们。
笔者:听说白血病的治疗都很痛苦,你当时也经历了骨髓移植吗?
首先,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觉得白血病是种绝症,只有骨髓移植才有几率可以治愈。其实不然,世人不知白血病也分了很多种:首先是慢性与急性,慢性便是《我不是药神》里那种,病人们依然可以正常生活,饮酒作乐,工作学习,只要按时服药就可。急性就比较棘手,需要坚持化疗,如果感染并发症,死亡几率非常高,需要骨髓移植。且急性分为髓系白血病与淋巴白血病,髓系里又有M1,M2,M3,M4……等等。可见虽然是绝症,分类也是相当复杂的,癌细胞都是不同种类的,所以医疗技术得一样一样地攻克。
我是在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小婶说:还好啊,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是M3啊!
M3全称为急性早幼粒白血病,是现在唯一研制出了靶向药物的白血病,打针吃药就可以治疗。但是,发病非常急,前期出血、感染严重,控制不好,几天内小命就不保了。
我发病比常人都急,白细胞飙升的速度快赶上火箭发射了,医生都说从来没见过白细胞这么高的M3病人,立马下了病危通知书。权威的大教授说,要是能熬过前面这七八天,命就能保住了。
笔者:感觉很像古装剧上大夫常说的那句话:熬过今晚,就无大碍了。你这七八天意识是清醒还昏迷的?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林歌:入院第一天,我便开始发高烧。主治医师推来小车,给我做了人生中第一次骨穿,从此,这项听着就毛骨悚然的检查就成了家常便饭,腰后那些疤痕久久也不曾散去。
我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烧得迷糊,我隐约看到了自己去世已久的爷爷,不知他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接我的……两天过去了,烧是退了,但肺部感染,严重积水,我甚至不能平躺着睡觉,因为躺着就咳嗽,还上不来气。后来,医生发现了我肠胃也有出血,权威大教授又发话了,不能给我吃饭,所需营养靠液体输送。于是每天24小时输液,一路液体不够,左胳膊右胳膊,最后脚上也来连了一路液体。加上胸前的心电监控和吸氧管,无数根线缠绕着我,感觉自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我根本没有力气动弹,抬眼都吃力,但就是怎么都睡不着,一抬眼就是花花绿绿的光斑,一闭眼就是各种打怪,我心里提了口气,每天都对自己说: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打死病魔,打死病魔!所以,我闭上眼睛就是各种抗争,心里幻想着我的红细胞打败那些多余白细胞,脑补它们战斗的场面。虽然不能动弹,但意识上还是很累的。
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的我,就这样迎来了自己的25岁生日……(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