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期 【鱼木随笔】与钓鱼有关

与钓鱼有关          文/鱼木

朋友说要去钓鱼，我跃跃欲试，想去看看。

多年前陪女儿在湿地玩耍时，曾见过一位虔诚的垂钓者。他穿着连体的雨衣雨裤，站在水中，戴一顶草帽，烈日下，举着鱼竿久久地静立，那场景像极了一幅画。

我和女儿就躲在附近的树荫下，敛着气，崇拜地望着雕塑一般的垂钓者。

女儿是极喜钓鱼的，因年幼时曾被游乐园里卖鱼的商贩引诱，拿着小小的鱼竿在一池活蹦乱跳的水塘里垂钓，一眨眼的功夫就钓了三五条，她便兴奋得不得了，回家的路上捧着自己钓上来的几条小鱼，不停地央告:妈妈，给我买个鱼竿吧，我要去钓鱼！

家里没有善钓者，却存了一枝金色的鱼竿，不知是否还能用，女儿就当宝贝似的抱着不放了。

她常常爬上高低床，端坐在床边，举着竿，想象着自己垂下长长的鱼线钓鱼的样子。

女儿终究没能拿着心爱的竿去钓过鱼，但捕鱼的热情却丝毫未减。

她总会想出我们想不到的办法。

那时，在夏日我们常会到山里小住。住地后院里有一方水塘，主人撒了些鱼苗在里面，人站在池边就能看到小鱼成群结队，游来游去。我们常蹲在池边，手心里攥了馒头沫，引诱鱼群，总以为一伸手就可以抓到几条。鱼儿却是那么地机灵，总是大胆地来手心偷食后，便迅速散开了，让人一无所获，却又满心不甘。

女儿便寻来一个食品袋，先在里面装几块小石头，再放几块火腿粒进去，然后蹲在快要溢出水来的池边，探下身，双手撑着袋子，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鱼儿们在袋子旁不断穿梭，试探着游进袋口，又匆忙游出，然后便会有鱼放心地游到袋子底部去觅食。这时女儿便猛地将袋子向上一提，将几个贪吃鬼一网打尽。有如此收获，便一发不可收拾。大中午，女儿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蹲在池边再也不肯起来。呵斥，拖拽过几次后，发现并不管用，我只好撑着伞，蹲守在她身边，陪她寻乐。

那次带她去游玩，转身寻不见，却看见她跪在景区的一方水池边，一动不动。池里有鱼，黑黑的，长长的，泥鳅一般。女儿就跪倚在池边，拿一根小棍儿系上鱼钩，挂一小块火腿，放钩下去。没有鱼竿，连鱼线也是短短的一截，她竟然钓到了两条。熟练地用一只手抓住鱼，脱钩，装入矿泉水的瓶子里。若不是大人们训斥要赶时间走，我想女儿真能在这一方小池边，蹲上一天。

和友人赶到渔场时，已经有不少垂钓者。今天要进行的是一场比赛。

挑选了长短不一的几副鱼竿后，朋友拖着渔箱来到水边。打开宝盒一般箱子，里面琳琅满目，一盒盒大大小小型号不同的鱼钩、鱼漂、鱼线整齐地摞着，还有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摆满箱子。朋友将几只水盆依次拿出，摆放在地上，倒些鱼食在里面，轻浇些水，用手轻轻拌匀，像做烹饪一般又从箱子里拿出几个小巧精致的瓶子，拧开滴上几滴，掬一小撮放近鼻底，闻一闻。再抓起一把鱼食用力握一握，用手指轻轻搓开，查看一番。看着几个大男人做着如此精细的活儿，我不禁汗颜，只敢屏住呼吸，静静看着，不敢多言。

比赛终于开始。十几个赛手纷纷投食，抛竿，静候。有啪啪啪的击水声传来，那是鱼儿咬钩被拖出水面时奋力挣扎的声音。很大一条鱼，钓鱼人用力拖拽过来，一手抄起渔网兜住，摘钩，扔进渔仓。又继续添食，甩竿，静候。鱼儿咬钩击水的啪啪声不断地传来。

我曾问朋友钓鱼的最大乐趣在哪儿，他说当鱼漂沉下去的那一刻，最激动。我不曾钓过，不能真正感受，但即使是在岸边观望，看到鱼漂下沉的那一瞬间，也会激动不已。

我想起海明威笔下那场惊心动魄的捕捞。

那个孤独而倔强的老人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与一条大鱼不期而遇，一场惊天动地的人鱼博弈便揪着我们的心。

老人在小船上忍着饥饿，忍着疼痛，孤独地与那条比船还要大的鱼死死对抗，用身体，用生命。那一刻人和鱼，既是对手，又像朋友；既有着力量的角逐，又有着智慧的碰撞，殊死抗争，却又惺惺相惜！

当精疲力尽的老人击退成群的鲨鱼的围追，拖着一副大鱼的骨架回到岸上时，我像那个男孩一般，既心痛，又崇敬，也希望随着他到大海里搏击，与鲨鱼对抗，再来一场真正的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