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们新疆之行第三天了。
早上9点20分,我们一行从瑞阳皇冠酒店出发,前往喀拉峻草原。
在哈萨克语里,喀拉峻是黑色莽原的意思。它曾是古乌孙国王的畜牧场,也是王的草原。2013年,喀拉峻被正式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作为世界上少有的一流天然草场而独特存在,有“国王牧场”的美誉。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儿齐飞翔⋯⋯
这是蒋大为的歌声中描绘的草原,也是我脑海中浮现出的关于草原最固执的画面。
踏上喀拉峻,我才知道,原来,作为草原,喀拉峻绝对是一个例外。它完全颠覆了我以往对草原的认知,草原尽头还可以是雪山、森林、峡谷、湖泊、河流……还有风姿卓约的雪岭云杉。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称:喀拉峻颠覆了人们对一般草原的认知,定义了一种草原新景观——“立体草原”!
立体草原,这个名字美妙而贴切。
临崖远眺,你看,那婀娜多姿的曲线,那凹凸有致的身姿,那柔滑细腻的肌肤,像极了青春少女的身体,曼妙诱人。她们就这样或仰或俯,或侧或立,守候在这段静静的河谷之中。
双脚踏在这块厚实的黑土之上,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飞向了天堂。
来到草原,不策马扬鞭一回,绝对是对不起这里辽阔的大地和苍茫的群山的。
付费,上马,奋蹄,启程。
这是一个怎样的马队啊,负责守护我们安全的牧民们,有豪放不羁的中年大叔,有身强体壮的青春小伙,有干练如汉子的大嫂,也有不满十岁但脸上却写满成熟的孩童⋯⋯
骑在马背上看草原,才更加深切地感受到马背上民族的豪爽和大气。
喀拉峻,它没有辜负这个霸气的名字,这里的天空苍茫而高远,这里的草原辽阔而深厚,拥有与生俱来的睥睨群雄的气质。
放眼望去,宽阔的草原上,散落着雪莲花式的蒙古包……
夕阳西下,我们乘车前往今晚将要入住的草原毡房。
记得当初决定来草原,心里就一直盼望,如果能在草原蒙古包住上一晚,这次草原之行将完美无憾。
今夜,我梦想成真。
此时,如血的晚霞染红了整个草原,无垠的大地腾起了淡淡的薄雾,白色的毡房星星点点散落在波澜起伏的绿海之上,黑色的烟囱冒出了缕缕炊烟。远处草坡上,悠闲的马群仿佛在天上闲游,又似在人间漫步,那一簇簇静静啃着草皮的马群,把夕阳当作背景,生生把自己站成了永恒,像一帧静默千年的油画,我欣喜地向着天边追赶着夕阳,把自己安放进这个静默的光影世界里,默默地看着一朵朵粉红云,从我身边翩翩然飘走。
突然,一群骏马自远而近呼啸奔腾而来,我仿佛看见了昔日铁木真的铁蹄驰骋疆场的豪迈,原来,是一群扬鞭快马的晚归的牧马人,打破了这片宁静的土地。
我心动地按下快门。
我贪念此刻,贪念此刻这份久违的磅礴和豪迈。
晚霞很快被夜色吞没,温度陡然下降,我们挤坐在毡房内并不宽敞的大炕上,毡房的中央是点火的炉子,长长的铁皮烟囱伸向外面,热情的牧民为我们生好火,毡房内一下子温暖起来,我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声说笑,游戏玩了一轮又一轮,美酒品了一坛又一坛,我们如亲密的一家人,贪婪地呼吸带着淡淡牧草味的空气,尽情地享受草原特有的美食。
略带咸味的奶茶的浓香在舌尖萦绕,手抓羊肉的焦香还残留在指尖⋯⋯
奶茶喝着喝着就喝高了,我一个人静静走出毡房,一阵寒意袭来,那裹着雪山寒气的空气,让我微醉的大脑瞬间清醒。
抬头仰望苍穹,满天繁星开在黑色的天幕上,一弯孤月低低地悬挂在遥远的天际,宽宽的银河清晰地流过星空,或许是我惊喜的叫声惊扰了大伙,大家纷纷钻出毡房,我们似一群调皮的孩子,站在夜幕笼罩的喀拉峻草原上,仰望星空,开心地数着天上的星星,不时看流星划过夜空,我们还辨认出了如勺的北斗七星,捕捉到了明灭闪烁的夜航飞机的踪影。
今夜,喀拉峻草原,似乎为我们按下了静音键,用满天的星辰和淡淡的青草香欢迎我们。
人一辈子大概是70万个小时,从深圳飞乌鲁木齐大概需要8小时,从伊宁到喀拉峻大概需要5小时,从景区到毡房大概需要1个小时,站在夜色中目瞪口呆,半个小时。
我在整个身体因阵阵寒意袭来而微微颤抖的时候不断地问自己:值不值得?值不值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今天,伫立在无垠的夜空下,观星河灿烂,思宇宙浩渺,感人生苦短,我们从挣扎纠结的尘世烦扰中来,往一片空白的宁静单纯中去,我们将心拿出来洗洗,把所有的不快和烦恼都抛向夜空,那一瞬间,我似乎找回了曾经年少的自己,所有儿时的记忆都慢慢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仿佛周围的世界是一张在暗房里徐徐显影的底片,周遭的声音、气味和光影紧紧包裹着我⋯⋯
不经意发现,原来,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还有你内心里一直期盼怀念着的那股宁静和清新,我整个晚上都为之兴奋不已,久违了的像浮云一样柔软的幸福感,慢慢浮现,直上天庭。
这是场短暂的相遇,可是,因为真实地触摸到幸福的存在,而注定永恒。
清晨,毡房外传来牛羊咩咩的叫声和马儿的嘶鸣,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此起彼伏地啼叫,袅袅炊烟升起来了,混合着青草味和泥土的气息,整个草原,在晨曦中慢慢醒来。
吃完牧民准备的早餐,收拾好行李,踏上新的征程,我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感动,这样近距离走进了牧民逐水而居的生活,经历了世外桃源般的草原之夜,体验了一群人挤在炕上的新奇和有趣,感受了牧民忙碌而又美好的日常,这些独特的体验,都将成为今生挥之不去的记忆。
路旁,三五牛儿在静静觅食,偶有小狐狸的身影从浓密的草丛中钻出,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满载游客的大巴静静地来,又匆匆地去,世界开始热闹起来。
我站在空旷的草原之上,看微风吹起裙角,此时太阳是温柔的,我顿感浑身轻松,耳边生风,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