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罐儿和粽罐儿

“你说现在的红糖咋一见开水就褪色变白了,一点甜味也没有!”老大边泡红糖水边向我抱怨。

“老大一向喜欢抱怨,我听了也没做声”心想。

“以前小时候家里的红糖多好,放一点就甜滴很”老大接着说。

是啊!我也想念那个味儿,那白罐儿,棕罐儿,那个从破旧地主家淘来的方桌,那棵百年老红梨树,那个曾经温存过的小四方院。小时候不像现在有这么多种类的糖果可以挑选,家里孩子多,就算有种类选,也再没得多余的钱去买,自然那白罐儿里的冰糖和棕罐儿里的红糖是最甜蜜的味道。说来也怪,那两个罐里的糖怎么也吃不完,母亲也不防我们姐妹几个,就放在方桌靠墙上,因为老大在外地读书,剩下的哥几个个头小压根够不到。

有时候表现好母亲会赏块冰糖,表现不好也会,因为想吃就哭闹,母亲又疼孩子,看不得自己娃娃哭,也从白罐儿拿块冰糖塞塞嘴。再或者姐儿几个有个感冒发烧,母亲也会煮红糖姜茶或者煮个疙瘩汤放一小把红糖,甭管你感冒发烧,一口气喝完,蒙一头汗,病就好了一半。每逢中秋前后,母亲必把姥姥接来家里住一段,姥姥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心里儿却清楚的很,有点啥好吃的也会偷偷塞给我们,或一半老舅外地买的酥皮枣泥馅月饼,或二姨前个送的一串斑点香蕉,那味道,美滴很。

母亲知道姥姥入秋时必犯咳嗽,于是呀,每次盼到那棵老梨树上的梨熟,父亲说以前他爷爷是种梨园的,种了好多种类的梨,那时候的梨大的像北方的碗口一样,小时候他都吃不完的梨,后来老一辈的兄弟分家,好多梨树都砍完了,只剩下我们家这颗百年老梨树,被父亲守护了下来。他又说梨树也老了,现在结的梨子又小皮又厚涩,但是止咳的功效还是有的。所以,母亲必然每天给姥姥煮红糖梨水喝,自然,俺也沾姥姥的光,知道姥姥每次都会喝不完,就眼巴巴看着姥姥剩下半碗,姐几个分着喝。然后舔舔搅拌的筷子,舔一舔嘴巴,谁在乎小馋猫说。

还有就是过年的时候可以吃好多红糖,那时候北方不流行什么茶叶饮料,一碗热红糖水招待客人胜却无数。自然客人喝剩的就是我们的。每年的腊月二十三四,母亲就会和婶子大娘一块蒸好多好多馒头,枣馍,花馍,当然还有几个糖包子,一直吃到下十五。这时候蒸馒头要上大蒸炉,大锅排,蒸好之后一股脑倒在提前备好的凉席上,姐几个当然慌着这个时刻,不顾那热气腾腾,挑一个糖包子爬上后院的麦秸跺,去享受~一股麦香早已嗅进胃里,咬一口,红糖顺着薄薄的面皮流出来,留到手指,也顾不得烫,慌着去舔手指,嗯,那甜味至今仍活跃在味蕾。

后来,四方小院没有印象的那么高大了,院里也长了好多杂草,梨树也朽了半边,上边只残挂着几棵干梨,方木桌也早已被新的桐木长桌替换,虽然姐几个都可以摸得到那两个罐儿,但是那两个罐早已被父亲丢了,父亲还说:这棵梨树也不中用了,结的梨子一年不胜一年。在姐几个的强烈要求下,梨树还在祥和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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