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注定是你人生的一处风景,对于李想来说,郑一鸣,就是。喜欢他,就像喜欢一片云,一阵风一样,轻松。
李想终于等到了郑一鸣的答案,“你喜欢诗歌吗?不喜欢就别参加朗诵大赛,免得浪费时间。”
郑宇瞪了一眼郑一鸣,“哥……”
在李想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最大的动力就是喜欢。她是在诗歌、小说里长大的孩子,同龄的孩子在爬树、抓鱼的时候,她时常躺在院子里,看着天发呆,她的世界里布满千奇百怪的影像画面,它们在脑子里实在待不下去,就跑出来,跟她玩。甚至很多时候,人物的对白,起承转合的设定,都在脑子里提前铺设好,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怪胎,没人跟她玩,只有文字与她做伴。
李想点了点,表示肯定。郑宇拽拽李想,“跟他说说你的想法啊,别光顾着点头。”
两个人的对话需要第三个人传来传去,很费力。好在很快找出一篇可以参与比赛的诗篇,他竟然建议她朗诵舒婷的《致橡树》,晕,好歹选个拎起家伙都能干大事的诗篇啊,柔情,肉麻,鸡皮疙瘩,甚至能洒满操场。
郑宇站在他俩的世界之外,傻子一样笑,“哥,换一个呗,这个不一定适合她,你如果看过她呲牙咧嘴的模样,就不会选这篇了。”
郑一鸣生硬的扔过来几个字,“就这样。”
不是让你来参考,帮忙的吗?怎么就成了你来敲定结果的。死爱面子活受罪的狮子座,竟然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抱着隐忍的态度,完全是忘了自己的情感可能与这首诗歌传达的感觉对不上。
试试吧。
郑一鸣很快拿一张绘图的白纸,将这《致橡树》写上去。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茵重复单调的歌曲;
为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这首诗应该直接印在他的大脑皮层吧,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文字,也似印刷体,工工整整,和他人一样板正。
郑宇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闹着要回去,“你们练习,我回去编程,情的,爱的,真的不适合技术男。”
就这样,反反复复,读了一上午,累瘫的感觉,不信,试下,读上几遍可以,几百遍绝对累成狗。
凭什么被他拿捏,这完全不是自己的路子,李想心里的情绪闹着,不过又没说出任何抱怨的话。
我一字一句的读着,而你依旧画着你的图,难不成也没进耳朵里,不公平,试下,看你有没有听。在诗歌的中间部分,李想故意少读一句,郑一鸣突然停下来笔,抬头望了她一眼,“重读。”
这明明就是测试BUG的专业人员,挥挥手指,连脑子也不动,都可以找出生产问题。
还别说,经过他的指导,两天后的朗诵比赛,李想表现还不错。
忙活了几天,李想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专门与这首诗歌扛上。比赛结束后,他们也没有一起吃饭,两个不熟的人,还是别凑合坐在一起吃面。
晚上李想刚回寝室,寝室楼的八卦就扑面而来。
八卦,是人的本能,八一八明星,自然没有八一下熟人来的有意思。赵蕊搂着李想,“我可是听说,你跟校草谈恋爱了呢。”
李想一脸疑惑,遥望一个魔幻的答案,“谁是校草?”
赵蕊笑起来,“当然是郑一鸣啊,难不成是刘宇航?”
他,校草?帅是帅,太冷了点。不讲话的样子,板正。讲话,难听的要命。没有传说中校草的平易近人,只有一脸的正气,不开半个玩笑。谈恋爱,还是放心里,完全没戏,自个就别加戏咯。李想多少有点小失落,还好,有课要上,读书,别的都忘了。
影视观摩课,向来随意,超爱它。怎么轻松怎么来,窝在椅子里,趴桌子上,或者坐正了,老师一点不计较,他只看成绩。看电影多自在,拍电影就有多苦难,这不,老师布置的任务又来了,拍片,5分钟以内,主题自拟。随意些,名义说是随便拍,还不是不让拍爸,妈,还有相亲相爱的全家。
选主题,比找对象难,拍摄前,把剧本搞好,才能执行下去。实在太难,每周都要交新作品,感觉脑细胞被搜刮的瘦了很多。自从陈雅洁发疯之后,宿舍楼穿出各种流言蜚语,说606,不吉利,有脏东西,前有李倩倩,后来又有了陈雅洁,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李想连夜赶出《孤舟》剧本。
《孤舟》拍摄意义在于,反对宗教,反对一切压迫人类的精神枷锁,崇尚自然科学。整个影片,主要讲述李玉芬把自己当做上帝的使者,用自己毕生的时间传教,丈夫、儿子,对于她来说无不都是负担和累赘。最后,直到失去亲人,仍旧不清醒,并永生痴迷于基督教教义里。影片表现上,广泛使用能够表达人的主观感受和精神的长镜头,画外音、自然音响,打破时空的同一性。采用“跟拍”、“抢拍”、“定格”、“同期录音”等手法,后期剪辑时采用“跳接”、“跳剪”。整个影片,设计传教处、家、草地三处场景,剧本上画面与音响标注的非常清楚,也方便后面的拍摄。场景可以搭建出来,甚至都可以通过整个后期来处理效果。那人呢。找谁来做演员,是个难题。张漫最多扛个三脚架,其它的就别指望她了。赵蕊又跑出找刘宇航,不搞作业,出字幕的时候,偏要个编剧的位置,真的是服了她。总之,不会如她意。贺淑媛自然这会也不在寝室,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这里算不上寝室,只不过是大家的落脚地。看来她们也帮不上忙,只能找别人了。她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郑宇,“最近忙吗?有兴趣来拍片吗?老师布置的拍摄任务,主题也出来了,就是没人来演啊。”
郑宇一口同意了,“好啊,戏里需要多少个人啊,要不,找几个哥们一起过去帮忙。”
李想又瞅了一眼剧本,“一个男孩,一对父母,另外几个路人。如果有其他人来帮忙,最好。”
郑宇是个爽快的,很快把寝室里的人都叫过来,按照李想的安排,张漫化妆扮演一个母亲,郑宇扮演儿子,刚开始他死活不同意,“喊她妈?我张不开嘴啊,我妈在家呢,这个是个冒牌货,不能喊,不能喊。”
大家都笑起来,计算系的男生多半就是这样认死理。李想只要想想办法,“饭不可以多吃,容易胖。话可以多说,这是剧本。”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既然来帮忙自己又闹情绪,有些过意不去。只能为难自己,这一声,“妈……”真的是万般无奈。NG了几十次,才算交了差。郑宇突然有点后悔答应这差事。就这样,拍摄继续进行着。这是草地上追妈妈的场景,要绝望的跑着,因为跑太快,栽倒在地,碰到旁边的石块上,折腾郑宇的时候又来了,“李想,你是不是故意的,这里草真的很多,很扎腿,能换个地方吗?再说非要在草地跑吗?换条路行吗?新买的鞋子都跑脏了。”
李想看来下本子,“要不把鞋子脱下来,光着脚跑,这样更突出绝望感来。”
郑宇一把推过来,跟李想闹着,“你敢脱鞋子,我绝对光着脚。”
李想觉得真的把鞋子去掉,更突出这样的气氛来,她二话没说,就把鞋子脱了下来,“郑宇,你看着,我是如何跑出去,又是怎么摔在地上,你看好了,眼神里一定要哭泣的眼泪和绝望,跑着。”她说完,就从原地跑出去,大声哭着,手臂在草丛里穿过去,应该已经拉伤了,更别说脚了,不知道那下面有没有石子或者玻璃,她想到没想,为了带动郑宇的情绪,太认真。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以为这次拍东西,也就是玩玩,大学嘛,就是来浪费青春的,谁认真做作业,再说老师太忙,他会不会认真看你作业还是另外一回事。没想到较真的人就在眼前。
她跑过去,又折了回来,一脚全是泥,没说什么话带着泥巴,把鞋子穿上,认真的看着郑宇,“我刚才的动作看明白了。如果不清楚,我再跑一次。”
突然有些心疼她,“看明白了,看明白了,你脚没事吧。”
她在穿鞋子的时候,明明很痛,并没有吭声,却一脸镇定,“你等下再跑,我们先把现场检查一下,防止有尖锐东西扎到你的脚。”
大家都动起来,果然,草丛里,有一块陶瓷片,上面沾着血,应该是李想留下的。她明明受伤了,为何不讲,傻子。
郑宇知道真相,并没有拆穿她,用全力配合她完成了这个场景的拍摄。其它场景后来也顺利完成。郑宇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李想。这到底是怎样的女孩,为了学业如此拼命。
看来只要真诚地专注于一些有价值有意义的人与物,哪怕一无所有,世界也不会在我们面前倒塌。
在接下的所有日子,李想飞速成长,在一部又一部影片中理性的寻找梦想的意义。
时间不会停,没有回头,所有的痕迹都是记录,遗憾的是别人。生命在不知觉中已经给了你定义,错过的所有光阴,错过了,是你自己。当别人窝在懒惰的世界里,李想没有忘记奔跑,她牢牢握紧光阴之手,走过四年的青春年华。
一毕业就“老”了,那是因为我们大多人没有太多选择,你可以在内心晃荡着自由的青春,但不能以生活的姿态继续摇晃,必须选择一个配合主流的外壳来保护放纵青春的内心冲动。自然大学晃荡了几年,走到走到社会,多了更多的风险和代价。
当过去不再照亮将来时,人将在黑暗中徘徊。毕业的日子近了,没多少人能勇敢的面对实习。而李想不一样。她带着理想义无反顾的离开,开始了实习的生活。
在她心里,梦想就是全部,吃饭和睡觉都是为了梦想。她去了一家影视公司实习,这是她第一份工作,在老板眼里,她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实习生,重要的工作不会交到她手里。在同事那里,她是来抢饭碗的,自然没好日子过。无论站在哪个位子,好像都不对。对于一个实习生如此绝对地妖魔化与对峙,要么是愚蠢,要么是别有用心。放心,无论怎么对她,她都会坚强的像株仙人掌,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自己。
有人相伴,是幸运的。没人陪着,也没什么不幸。她有勇气来面对这世界的冷漠。
很快她的第一份任务来了,跟团队去苏州出差,她以为是要去采访,最不济也是要写文案,组长给她的任务是扛机器。肯定别人都是具体的,而自我否定都很抽象,甚至无法上纲上线。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不行,差到与一个静物并行在一起。内心失落到了极点。和甲方开会的时候,会场没有她的位子,哪怕里面到处都是空位,她只能远远的站着,不要以为是掌镜,而是站在摄影师旁边定时递水和拿毛巾。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生气,不能发火,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在低一些,再低一些,在最底层,向上望,切勿心高气傲,“有些世界看不见,比看得见好”、“人要慢慢走,灵魂才能跟得上”、“绝不利用仇恨满足自由的解决之道”、“勇敢认清世界现实”……她把脑子里所有鼓励自己的句子放出来,来平复动荡的心。是的,她做到了,冷静下来,调整情绪,看着摄像大哥,如何调镜头,怎样拍摄画面。这是宝贵的一课,放下狮子座爱要的臭面子,降低身份,谦卑学习,会收获更多。
回去的路上,她询问摄像大哥有关后期制作的事情,“时间紧吗?我大学是编导专业,后期剪辑也是我强项。需要帮忙的时候喊我一声。”
没想到她真的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好啊,我正缺一个帮手。回公司,便向老板申请你过来协助我剪辑。这次肯定能交出东西。”
后来李想顺利便加入了后期团队并且做的不错,得到了部门主管的认可。看来想做好一件事,全世界都会你让路。
不管白昼与黑夜,光阴连成一条线地过去。
毕业便来了,没有传说的难过、悲伤,只有大家按部就班的离开。青春散场,无需难过。
郑宇毕业被华为高薪挖走了,后来那个年薪几百万的小伙子,估计就是他。
郑一鸣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每年莫干山都有他的画展。
赵蕊和刘宇航毕业分手,各分西东。
贺淑媛大了肚子,与顺展结婚了,话说生了大胖小子。
张漫呢,她常说自己智商不适合在职场,后来拿了教师资格证,成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李想呢,自然在理想里发着光,听说她去了展览公司,有了新名字——Leo,成了《上司,不过是纸老虎》女主角。
作者心声:写到这里,故事结束啦。
最近很多友友简信我,一直很忙,没来得及回复,在这里统一给大家一个交代:
为何不把李想、高子明写一起?
统一回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硬拉扯一起,也是两败俱伤。
为什么不安排李想有个男友和他们的床戏?
统一回复:爱情是纯粹的,是超脱欲望的情感,不可以,坚决不写床戏。想看床戏就去看《浪子》和《葬情》。
怎么不把郑宇和郑一鸣写成情敌?
统一回复:亲兄弟,争女人,不太美,果断不写。
哈哈,实在不好意思,没让大家如意,让我写的,偏没写。恼火的收起坏脾气。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走了,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