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窑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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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也终于打心底深处明白，革命先烈们也是最伟大无私、最值得敬仰的人们。

自此以后的日子里，窑生以超高的情商与智商驰骋于保密事业之中，也渐渐多了一些空余时间，经常带睿婕和小虎一起回家，外人只道是看望爹娘，实际上，只有县长、飞虎夫妻、顺义夫妻知道他们三人已经悄悄加入了革命党，而且他们的县长也是有双重身份之人。国际风云与政局动荡不知不觉变成了他们最关心的焦点，世界大战的态势渐渐开始恶性循环，而从小就开始接触的名著大义让他们心里诞生出一种寄情于天下苍生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于是年轻人找到了一种事业归属感之时，干劲也是十足的。

小虎也不再踏入赌场去消磨时间，其中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母亲告诉小虎，睿婕是真心谁也不想嫁，除非遇见一位心灵伴侣，而他看睿婕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渐渐地，三人又团结一致、冰释前嫌了。

直到有一天，县长分派了一项特殊任务，谁也没有料到，这项特殊任务自此改变了三人的命运，乃至革命的进程：省里的一个据点失联了，需要有人将情报传递过去，而且要以极其隐蔽的方式，因为日本人越来越多了，战争的火苗已经燃烧到东北地区了，而革命党们处处倍受打压，如履薄冰。睿婕在回寨子的时候看到山岭不远处有一大群难民正在朝渭水县走来，于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假扮难民，混在人群之中去传递情报，提议一提出，便得到了小虎和窑生的支持，只是两人准备陪同睿婕一起去执行任务。山下的难民经过飞虎岭时，飞虎号召寨子里各家各户拿出余粮接济他们，并发出邀请，乐意留下的人们就会分到田地，成为寨子里的居民。如此一来，竟有一大半人留下来了，其余的难民又继续向西行去，睿婕三人乔装打扮之后，带上情报，混入了队伍之中，有小虎这个瘸子同行，更加显得营造出兄妹三人孤苦伶仃、病残拖累的凄惨剧照，所以更显得真实、低调。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快黑了，为了及时将情报送出去，睿婕和窑生准备连夜前去根据地。那是一座古庙的后院，为了掩人耳目，多设置出了一处功德箱，在投钱的时候要拉一下隐在箱口的一条细线，细线的另一头拴着铃铛，铃铛的下方便是地洞里的一方木桌，一个极其简易的革命办公室。这里有人轮流值班，24小时随时待命。睿婕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将密封于一枚假银元里的情报投入功德箱之中，再拉住那条细线，抖三下，离开就好，地下的革命同志会安排人出来取情报。

任务成功执行之后，两人返回难民群中，却并未找到小虎，人群已经减少了不少规模，因为有人是西行投亲的，有人在这里有商贸分店，有人还想继续西行进入更深的山中避难。入夜，也有人住到了旅店，睿婕和窑生也来到一家旅店里休息，次日继续寻了几圈，几乎在这个小县城里的很多商铺都找遍了，始终没有找到大哥，于是他俩以为小虎回家了，便启程回到了山寨，可是寨子里的人说，并没有看到小虎回来，包括所有的暗哨，没有发现小虎的身影。睿婕和窑生担心他一个瘸子独自在外，比较弱势，担心有人欺负他，便又出发沿原路返回去寻找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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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小虎在难民中遇见了一位号称自己是“富二代”的人，两人谈天侃地，意趣相投，相见恨晚，很快便称兄道弟，并一起进入到这个小县城最大的赌场里准备放松一下。谁知，小虎连连投注、连连不中，即将输光所有盘缠之时，正准备开口向这位新结交的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边的知己借钱时，才知道这个赌场竟是他们家的，这位富二代见状立即示意围在桌边的五六个大汉将小虎抬将起来，丢到了门外大街上，“小瘸子，你太嫩了，回家去吧！多带点钱再出来呀！”“你们怎么看出来的？”小虎自认为自己足够低调，没想到还是被专业人士识破了自己拙劣的演计。“你大哥我曾经在渭水县见过你！哈哈哈！”笑完，拂袖扬长而去。门内，高歌笑语一片繁华，门外，小虎孤独爬行孤苦无助，很明显，腿伤加重了。

“兄弟，你受伤了吗，我带你去瞧医生吧！”正当小虎后悔不堪、欲哭无泪之时，出现了一双脚驻足面前，还有一双友好的双手以及微微的笑容，“谢谢你！我没事，只是腿伤复发了。”“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吧，或者送你回家吧。”“我家不在这边。”“那就去我家吧！”说着便扶起小虎，两人晃晃悠悠来到了这位友好的陌生人家中。那是一个古巷深处的两间旧屋，只有年轻人和他的老父亲相依为命，老父亲平时在家做做家务，年轻人出去挣点苦力。入夜微寒，吃完简单的夜宵之后，三人挤于一处休息了。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小虎醒来后感觉好多了，这才下床仔细观察这小小的旧屋，那是再平常不过的贫苦人家的屋子，灰黑色是主色调，不过，小虎却从桌子上的一张合照里看到了一些阳光的色彩——一家四口，儿女双全，再仔细看，竟然发现照片里的小女孩有些面熟，于是他走到隔壁，也就是厨房，询问正在切菜的青年，“兄弟，昨晚没有仔细问你，你老家是不是在延河北边的枣子沟？”“是呀，你怎么知道的？”“你妹妹是不是叫明明？你小名是不是叫大牛？”“你认识我妹妹？”“你爹爹是不是之前被监禁了三年所以落下残疾？”“神了，我们父子俩隐姓埋名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无人知道我们的过去呀，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于是小虎就将十多年前是如何遇见明明（也就是现在的睿婕）、以及后来父母收养她、送她上学之事都告诉了这对苦命的父子，“自从大牛他娘病逝、明明失踪了之后，我还落下残疾，这个家就不像个家了，原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明明了，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这么有出息，真是老天待我们不薄呀！”老人边说边笑，却最终流下两行热泪。小虎看到他们生活还不如山寨里的寻常百姓，于是准备带他们去山寨和睿婕认亲并定居山寨。可是他没有想到，回到寨子里时，却并没看到睿婕和窑生，他以为他俩在局里，于是安顿好大牛父子之后便出发前往机密局，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局里同事说他俩还没回来！

小虎心里渐渐产生了一个令自己害怕的念头，但是他很快便否决了，因为窑生之前跟自己谈过，也表过态，此生，敬睿婕为大嫂，决不再有非分之想。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却赤裸裸地摆在面前，难道他俩真的私奔了吗？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同事叫他去大门口接电话，原来是窑生打过来的，“哥，你回来啦！你回来了就好！”小虎得知窑生和睿婕返回去寻找他，所以才耽搁了时间之后，不觉羞愧难耐，“都怪哥，看到一家赌场便手痒，所以我们才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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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貌似已烟消云散，睿婕也回山寨与父兄认亲，其感人场面是文字描述不完的，不过，最终他们同意定居在山寨里，也是一件美事。可是，谁知命运却是一位玩笑高手！直到两个多月的平静生活过去之后，定时炸弹终于已达到倒计时的终点时刻——一天，睿婕发烧了，送到医院之后确诊是怀孕了。门外的窑生和小虎听到医生的话之后，还没来得及等窑生开口向哥哥道喜，便被一记左勾拳打得闪了一个趔趄，“哥，你高兴昏头了吗？打我干嘛？”“刚刚我看到你的表情了，那么开心！你敢否认这孩子和你没有关系吗？前段时间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俩就单独呆在一起好几天呢，你... ...”未等小虎说完，窑生也还手了，“哥，这是我替睿婕打的，你怎么这么想她？”小虎本来哪里经受的住窑生那一拳，只是窑生手下留情，所以小虎只是稍微晃了几下，并未倒下。但是他似乎是真的伤心了，从小窑生就比自己有出息，好事似乎全部都是弟弟的，自己本来就比较自卑，再加上腿也瘸了，就更加对自己没有信心了，眼下，又得知这个要命的消息，他只当是前段时间窑生和睿婕在一起过，却不知道孕妇的表现都是因人而异有差异的，睿婕不过是较晚些。而俗世间的缘分往往就是如此奇妙，其实在那个雷电交加的黑夜里，便注定有些人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无论多久，无论多远，都终将会相聚，只是需要很多时间之后，我们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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