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些给医学工作者

先沿袭些文字的记录,逐渐的感觉到,像医学这样的综合性社会学科,从医生的全科时代过渡到现在的专科医生诊疗,医疗机构和医疗服务越来越专业,以及陌生。

医学工作者本身对于社区的构成性减弱,看到专业的医生,普通人对其情感上的权威感丧失。医生则受拗于非专业的外部监督,巨大的压力和不充足的医疗资源,自身的生存或者就诊条件越来越差。

一方面是医疗培养的世袭制度,对医学生的挑选由精英阶层复制相似的自己。医学生普遍怀有的情怀,逐渐在二年级的学习和初次接触到解剖时消失了。医生的词汇含义中一部分优质的人文因素,成为可交易的更优质资源,难以跨阶层给予大多数中产群体,换言之中下阶层的民众更容易去到对接自己的医院。

如果无法排到号码,长期等待。患者越发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转而告诉自己更换医院,或者找关系找病床。不论是中国的现状,或者外国都经历着这样的困境。

医生越来越专业化,也就越来越脱离普通大众。一个患病的中年人面对终于排队到自己的医师,要做的沟通,交流,关怀,以及诊疗,检验,判断。

然而时代变了,医生即使有充分的时间,也没有意愿告诉病人和患者听不懂的专业知识。他们的工作内容和过去发生了很大转换,他们肩负的责任与三级医疗制度之前的全科医生相比,有重叠,这种新的伦理关系下,是技术科学先进,和利益相关性,信息复杂性的代价。

医生们往往拿着高工资。背负着前科学时代大众对医生权威性的认可和期待,受制于变革和越来越倡导“对医生进行监督“的人文主义思潮,在日复一日的新医患关系下茫然无措。

医师读完博士30岁左右,进入一个封闭的社会环境。缺经常在婚恋市场遭遇冷淡。他们没有时间,也缺乏情趣花费掉自己的高工资,除了在日复一日的手术台,或者坐诊台前消耗自己的热情外别无他法。医师对死亡或者生命的态度,往往告诉身边人:“你才二十几岁,多注意身体少熬夜,怎么把自己不爱惜?”另一方面却对自己的身体问题,逐渐放弃管理。

有叫柳叶刀的烧烤店,由医生自己开办,白天劝解自己的糖尿病患者少吃烧烤,禁烟禁酒。晚上在褪去白大褂后,叫上医学同行在烧烤店放纵如迷途的情郎。聊天内容大致也是:我今天又割了几个瘤子,差点大出血。妇产科说:我今天一早上在查房,出生了几个,都活下来了。岂止是一种发泄方式。

医学从业者除了面对患者,唯数不多可以交流的目标就是同事,手术,伤痛,药品在这群审视着痛苦的群体中,构建起一种相似的心理效应。除却此,医生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医生和护士的价值观念收入,受教育年限差距巨大,很难指望医生从业之初内心对悬壶济世的医学幻想,在日复一日的未来保持对人性的约束力。

医生在从业后的离职改行也有可能成为常态,就像清华北大的一年级学生,百分之30到40的比例不知道自己的专业学习有什么意义,当然他们在专业的深入后相当一部分改变了主意。然而医师群体,临床面临的东西完全无力改变,他们选择辞职,选择放弃面对过于大的压力,为了自己的健康或者目前流行的混资质式提升法。

各行业的领军人物,主要是经验科学或者更多依赖与人打交道的职业,晋升途径都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群中掌握,他们所处时代发生的巨大革新,无论是知识构架和职业态度,和今天医学生成为医师所受的环境冲击分离。

再难以忍受枯燥的日复一日的工作,不被承认工作的效用,仅凭工作年限,论文发表数量定职称的方式,是医疗体制规范化后,最初对于医生公平晋升的保障。然而如今的信息时代,无论医生,很难想象有职业愿意忍受长期的单一单调节奏,无论自己意志多么强大,总会在封闭的体系下崩溃。

于是医生的保护就不可避免的提出来,医生在未来往往需要更多的调整时间。一个从业时间没那么久的医生,当有方式没那么机械的将自己变成齿轮一样的工作机器,选择弹性的工作时间,或者职业的多方位转换,从多家医疗机构或者线上来实现自己面对环境的调节,实在性的保护自己的心理健康。

但是医生面临的诊断问题,仪器依赖,难以在各处每家医院都有相似的就诊环境,好的医生被一流的医院收留,也是一种双向的选择,总之这种医学群体的流动性,仿佛资本的偏好,服从自上而下的流动,我们姑且放弃对他们的偏见,个体是无辜的,有罪的不是他们。

这种新的能满足何方位要求的体系,会如何建立,我相信周期的力量,这一代人解决当代问题并留下新的空缺,并由下一代人补充,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总在循环,在30年后看待如今的医疗体制,或许建立了更多的三甲医院,或许如今这批迷茫中的年轻医生成为了领域的佼佼者,他们应是做尝试给年轻人提供良方的一代人。社会的发展变革,在如今的状态没有哪一代际的群体面临过,我们自然能看到许多50年代的学者在批判80年代的医生,无论是医德,还是对待病患,领导,学术的严谨性。

历史的问题由历史来解决。能看到的未来是医疗体制已经不能满足健康的要求。诸多的老年人意识到,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在最后的生命阶段交给了医院,如果没有这笔积蓄,他们无从安全,无从面对子女的潜在隐患。我们看到众多的公众号以及视频网站,在推广基础的,碎片化的医学知识,运用中医的观点防患于未然。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未来毕竟需要监管,我们这代人经历过长辈的愚痴,不再简单的相信公众号某篇文章,震惊,长期食用某蔬菜被发现抗癌!这类信息,如今含金量已经下降,更加认为属于老一辈人为工作的新媒体一辈人所交的智商税。这些疲于奔命,为我们目前生活贡献了基础的群体,一方面担心着儿孙的安危,又遭遇着信息轰炸的风险,我们有必要为了医学的或者民族的某种理由给予他们尊重,这一点的风险还在于资本和劳动资本对存量资本的渴望。又更深的原因是现代人时代的焦虑和对敬畏信仰的缺失。归根结底又是教育问题,家庭教育如何做好,甚至做不好,因为我们的传统教育缺失了代际,断层的价值观如何把有爱,合理把控欲望,掌握好自己的行为观念,需要重新拾起。

如何拾起这种教育,又回到了资本的力量。我们过去的培养人才途径,从家庭式回到了学校式,现在又在提倡家教和伦理的道德观念。能看到的是,更多呼吁以及正在推动教育改革的群体,在出现以及动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社会自发的意识到了现代病态的结构,意识到年轻人的思想巨变,意识到传统伦理体系的瓦解,正在试图拯救,无论这种努力,人大代表的新提案能否真的说明问题,或者明知如此,通过舆论手段撑开小口缓解压力,有人在行动了。

我愿意相信的是这样的社会中,诸多病态,诸多无法抗拒的压力面临在每个人头上,政府,或者政府的上层总不至于不为民族的未来考量。我们的未来说实在的其实无关你,甚至无关我,但总是入世的群体,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的意义。看的最远的人站出来,我站在平地,没有巨人的肩膀,苦难着盆地的众生,其实毫无建树也毫无方法可言。至少不落井下石,期待着拯救,已然是没有给决策者们捣乱。

总会有历史学者来记录,尚书,虞唐已经难考,春秋,到秦有诸多遗失。后世的大小事宜总是大致传承了下来。几十年以来我们面临的问题不再是信息的确失,已经变成了信息的复杂和过于多元。

回到这样的轨迹,我们掌握好自己收纳信息的渠道,终归不至于病的太严重。至少,比那些看尽苦难的医师们健康的多。今后需要自己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任。

暂且,只谈及中国的。既然以往的,商朝杀殉陪葬,到汉朝逐渐消失,我们用数千年的时间将对待一个自然人的下限提升到了如今的医学伦理学,还有法律规定。把过去的下限划成等号,我们平行看待社会结构的中产阶层和富人阶层,权力和财富的结构没有变化了。底层百姓,贫困人口的基本人权得到了保障,仅此而已,他们若是能知道,或者尚未拥有手机的阶层了解到这个时代的变革。我观看这般残酷的现状尚且不及奴隶制社会的变革,他们又在反抗吗?我几乎不得而知。我知道的是用实现了全面脱贫,还要实现全面小康。这部分人口在物质条件丰富,技术飞速进步的今天甚至比不上那个始作俑者的年代。相比社会总产出的进步。那个年代的奴隶有选择吗,他们没有,他们的反抗有无意义,显然是有的,是那个年代的努力,但是从某种意义来说,不包括我们现代人的努力,我们甚至不一定能做到正相关的意义。即使我们宣称自己的平均寿命已经到了76岁左右,大约是中国古代大多数时候的1.5至2倍。

物质收益较多的中产阶级是主力军,进化还没足以改变人脑的容量,思维逻辑也仅是时代带有的经验性常识,物质生活是在突飞猛进,中产阶级人最多也最代表了社会群体。相比之下,社会的框架结构已经稳定到无法再稳定,在这样的前提下,物质生活仿佛是一种奶头乐理念。我们已经不是新鲜的提出来,物质生活已经极大丰富。我引用人类简史中,我们灭绝了天花发现了病毒,并将土豆带到了大陆后,这个由少数人带领绝大多数只知道旋转的齿轮的地域已经有灭绝饥饿和战争的自然条件。那么若是为中产阶级发声,我何至于要求最基本的温饱呢?除却上一段的描述,中产阶级对于温饱的解决,已经不仅仅是褒义词了。

现代社会的饮食业,服务业占据了社会的中心原动力。人不可能不吃饭,从没得吃到吃得过于多。从忧患到安乐。从能吃的吃到不能吃的也吃,这种基本的诉求,和睡眠一样贡献了中产阶级分泌快乐激素的一个大比例。现代的聚餐吃食,早已失去了远古时代觅食的危机,吃饭,消耗着阶层寻找自身出路和意义的精力。食色性也,人群之所以为群,毕竟需要的是交流和共生,食品在当代或者久已成为文化。我们寻觅的所谓美好生活,在这种和和谐谐的吃吃喝喝中败坏了血性,我们不能只会吃,不会说,毕竟让吞进去的食物堵住了嘴,忘却了别的功能。

想引用诸多盛世,文景之治时描述百姓家中的窗户都是镶金的…还有康乾盛世,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幻想。当今的盛世,一样的我们面临不到战争的威胁,也免于缺衣少食,我们该用思想证实我们生于盛世,我们是现代人。现代的思潮出现了一批又一批,又打倒了一批又一批,然而现在该出生的还不够,我们何以证明自己的“现代”?用科技是一个手段,但是相比这个民族用了数千年时间艰难行进到今天,我们依然做不到文明,做不到所谓的理想国。我们明知永远做不到,但是我们是否更近了一步?

衣食住行是生活的基本面,医疗的困境在我们国度毕竟已经是热点问题。但是许许多多照护者的故事,我们从外文翻译得到。这也许是我们面临的问题之一,没有新的思想提出,我们只是强调伦理和困境并抛弃给时间去折腾这个社会,是我们群体性的容忍度在作祟。我们容忍的能力越大,我们的结构就越稳定,实在忍不下去了把精力发泄在无可奈何的骂战中,蝇营狗苟地可怜兮兮。或者用一顿海底捞解决问题,不行就换一批人继续吃。我们的美好生活就是这样来的。

我们的美好生活也是别人定义的。

我们怎么过上美好生活,仿佛也得靠别人。纵然有了让自己满意的一切,想要的offer,工作,爱人,我们得到的美好生活永远是所谓的和痛苦的。或者是不安和焦虑。别人不给,就只有我们自己告诉自己,向自己的内心索取。内心何以索取到美好生活呢?我说能,无奈的告诉别人。开朗的告诉自己。遗憾的是即使告诉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不认为自己已经有了美好生活的同志,他们依然或者不美好的生活。

我们是否拥有了美好生活,基本上已经被自己决定了。拥有这种品质的人,拥有这样的灵性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美好生活之中。无论他是没日没夜面对苦难病人的医生,还是患者本身,还是诸多的所谓亚健康群体。已经处于美好生活的个体,他们有幸的大多数源于好的家庭氛围,思维方式,并且这仿佛是遗传所得,我看不到也从来没见过哪个不幸福的人变得长久的幸福了。但是看到过每天笑嘻嘻的人告诉我他变得异常忧郁和不幸福。如果已经拥有了美好生活,保持自己的品质,除却物质生活的无论什么,这批人已经体验过了人生的快乐,至少没有让父母后悔带自己来到这个可怖的时间。若有遗憾之处,就是这种品质很难传染。一句老话,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后半句我换成自己的,我只管自己欢喜。除此之外,我们靠自己不能改变那么多,即使我是亿万富翁,即使我有什么什么,这是代际的通病,或者是以后时代的问题,不接受现状,你便痛苦。

快乐与痛苦,永恒的争议。还能做些什么,我们回到病痛和医疗。我们需要大批的心理咨询师和心理机构,也许是院校培养,最好是每个人。填补医生角色在转型中的缺失部分。我们需要用资本手段,用市场力量给一些有意识的群体医疗保健服务,游离于医疗体制之外。也许不是药品,也许只是精神关怀,也许,是现代的松花粉,磁疗,针灸等概念。他们因为市场需求而存在。

至少我们听说过,一个老年人被传销组织骗买产品,但是告诉警察别抓他,我愿意被骗。钱不算什么,他缺的儿子对待父亲般的关怀,总有人填补上了。这是个巨大的市场,那就有巨大的利益,他们推销的方式就是告诉老年人,我对你多么亲切,通过体恤呵护等等,像极了一个诱惑的陷阱,给予老年人较为昂贵的保健食品或产品。至少好过没有,至少满足了一代人的需求,至少受众本人的感受好过冷冰冰的病床。他们相信没有这些,自己的积蓄会给医院。这些成本在老年人眼中,是微不足道的。

医学工作者受到的权威和信任,转移给了社会中的其他人。典型的警察,依旧保留着这样的受信任。人们相信现在的医生不再是过去的了,怀疑医生的水平,怕医生对自己误诊。又惯于生病时向医生朋友寻求咨询,在我经验中,去陌生的医院看病无疑不及亲友的推荐,或者旧有的相识。病人将自己的病态看作利息的蛋糕,宁愿给认识的医生换取人情,或者至少相信他们会少切一块下来。总而言之这点和买菜没什么区别,习惯和经常性的就医习惯。除非遇到明确的拒绝,也很难遇到明确的拒绝,一般是暗示。一个医生对于未来的工作以及对亲朋好友实质上的帮助可以就在于此。

作为有联系的个体,医生有义务向自己的关系连接着提供医疗便捷,似乎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拒绝的后果,将是可怕的闲言碎语,尽管医生自己对此感到头疼,他们的被需求感不再需要通过关系户满足,他们依然会尽量帮助。一个家族挑选一个后代去学医,成了一种对冲风险的方式,占据这个医疗体制的一个点,好给予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群体潜在的安全。我们的社会毕竟还是关系社会的基础,血缘宗法的纽带日益衰退,然而一旦需要并且得知可以用到,患者往往不惜代价的联系并把纽带当成工具使用,这是这个社会默认的便利。

即使在利用玩后这条纽带可以随意抛弃,毫无价值,远房亲戚仅仅由于利益往来保持明面上的客道,医生当然明白这种情分的价值,这是无法选择的潜在责任。

更多的专科医生面对毫不相关的医学求援,一筹莫展。一个读牙医到博士后的准医生,相比普通人对偏头疼中风的专业指导没有本质区别。他们一样成为救命稻草,因为挂上了医生的名号,随时会被溺水一般的患者拉下去而自顾不暇。

医生毕竟作为享受较高社会地位的群体,他们的个体性被很大程度上忽略,他们大声喊着自己的权利。很多医生能做的就是拒绝自己的子女继续从事医学工作。他们的子女遗传了母亲的智慧和父亲的性格,终于又踏上了世袭的道路,或者受到严格的教育,成为下一批专业知识分子,或者生而抑郁,无法施展自己的个性。

作为医生的父母,对于子辈的管教明显会严格,他们是否明白教育学,或者懂得如何处理亲子关系。我们知道的数据是医学工作者和教师家庭子女抑郁症的概率高于其他家庭,从这种意识层面讲,医生的奉献实在是太高了。常态化了苦难,他们面对了难以想象的指责和压抑。也有可能被职业奴役化,变成医学的行尸走肉,用治病的机械化手段麻痹自己,给自己的多巴胺奖赏。如果医生活成这样子,真和流水线上的工人没有区别。没有技术,没有改变,只有日复一日的工作。难怪会有医生抑郁,自杀。

从事某种过度专业化的工作,甚至于加入某专业,都有可能成为职业的奴隶。人们勤勤恳恳不从做过坏事,却要工作并僵化自己,唯一的建议就是尽量扩大自己的圈子,或者说世界观和视野。无论医生也好,警察,会计,不妨多尝试尝试新的思维,新的爱好,不用过于专业,仅仅了解就好。由于许多实际上的医生不是这样的,可想而知,如果我是一个医学从业者,我将不是一个“好”医生。作为一个门外汉,我能记下的医生的苦难远不及此。医生也会迭代更新,医生不得不花大量时间做研究写论文,平衡科研工作和临床治疗的压力。医生是为数不多的,那么专业却需要接触大量普通人的群体,我们需要给他们合理的空间和价值偏向。

能想到一个医生,若是兢兢业业一生,治病科研,在某个领域留下名字,倒也安稳。然而医生如果在职业生涯中遇到误诊,或是经历了医疗事故,社会舆论的风潮很有可能给予他灭顶之灾。这样的医生,小心翼翼,还真不能由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当。自媒体平台,网上暴力等行为,随意的摧毁着某个个体。医生的风险是他们经受着更多这方面的危机,在苦难与苦难间挣扎,在天堂和地域间传承。当一名医生感到无力时,他也不能表达出他的无力感,我能相信医生在没有人的时候的,会退缩成孩子的哭泣场景。医生必须在患者面前保持坚强,这是长期锻炼成的,更是先天的特定素质,我相信去查看医生的家谱,是固定的基因图谱在输送着医学人才,为我们提供着诊疗服务。这是他们的责任,也该得到更多的尊重,来自一种敬畏天命赐予拯救的尊重。

你可能感兴趣的:(写些给医学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