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是女人的病,不方便跟你说。”“女人病我也能看。”

“是女人的病,不方便跟你说。”

“女人病我也能看啊,你说。”

“我还是等周大夫来吧。”

“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真拿你们没办法。”

这是电影《气球》中女主卓嘎跟男医生的对话,也是电影第二次提到新时代的概念。

第一次是在电影开头男主达杰跟父亲关于摩托车的讨论。

“你这摩托车起了好几年了把?”

“骑了五年多了,毛病也挺多。”

“现在都骑这个,怎么可能比马好呢?”

“是啊,现在都把马卖了,现在哪有什么马啊。”

“时代变了,没办法。”

时代变了是贯穿整个电影的主题。通过在避孕、孩子、爱情等方面的探究,激化出旧思想在新时代的不适应以及新旧思想的相互碰撞。

避孕

关于避孕,在电影中对新时代的“安全套”做了多个情节的描写,对旧时代产物“结扎手术”却只有一个情节。

安全套

1、电影开头就是达杰的两个儿子在床头偷了安全套当成气球玩,羞于解释的达杰只好说这是气球,然后趁孩子不注意给戳破了。

“气球就是小孩子的玩具,干嘛不让玩?”“阿爸这你不懂。”

不止是对孩子,对成年人的父亲,达杰也不好意思解释。

2、从卫生室回来的卓嘎把拿到的安全套放在床头,却被妹妹香曲卓玛发现了。听完姐姐的解释,卓玛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安全套扔回床上。

3、顽皮的两个儿子再次偷走安全套,并且用它换了别家孩子的口哨,这导致两家大人产生矛盾。

“昨晚我们全家吃饭时,我儿子拿着这个气球进来了,我们都羞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更糟糕的是,我老爹还问我女儿这是什么,我女儿羞死了,别说吃饭,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家。”

“羞死了”是大众对安全套这一新事物的普遍想法。

结扎手术

结扎手术就是文章开头女主卓嘎不好意思对男医生开口的事情。但是跟安全套相比,结扎多是永久的不可逆的避孕手术。

明知结扎有着不良影响,却还是愿意这么做的原因,电影里说得很明确:谈性色变

在大众认知中,性事是私密的,是不能放在外面说的,安全套如同是把这事给摆上台面,令大家很尴尬、难堪。结扎手术虽然不可逆,却能把这事隐藏起来。

对“性”的态度,是电影对新旧时代不同思想的表达之一。

孩子——轮回

电影花了大篇幅来强调轮回转生这一情节,具体表现在爷爷奶奶的转生。

奶奶

“江洋,你背上那颗痣还在吗?”“还在。”

“你一出生就认出你是奶奶的转世,你俩背上的痣一模一样,真是神奇啊。”

尼姑卓玛的这段话为后面爷爷的轮回转世做了很好的铺垫,也从侧面告诉我们,轮回转世是当地的一种信仰。

爷爷

爷爷的轮回转世通过卓嘎的怀孕来表现,却激化了卓嘎一家内部矛盾,也是新旧思想矛盾的一个具体化表现。大致经历了这么几个阶段

1、爷爷去世

2、上师预言爷爷会转生至卓嘎一家

3、众人怀疑上师说的话

4、卓嘎确认怀孕。

5、跟周措的交流让卓嘎的思想开始觉醒:女人不是为了生孩子才来世上的

6、妹妹卓玛,丈夫达杰,儿子江流都不同意卓嘎打掉孩子

7、卓玛带着卓嘎去寺庙

电影虽然用大篇幅讲述了“轮回”的情节,却又用现实角度去否定了轮回。

1、电视里播放试管婴儿的的镜头。如果说有轮回转生,试管婴儿又怎么解释呢?

2、江流是奶奶的转生,另外两个小儿子却不知道谁转生的

3、作为奶奶转生证明的痣,在梦境中被摘了下来

4、卓嘎跟丈夫表示想打掉孩子的那一晚,借卓嘎之口告诉我们:上师也可能是错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就能合理解释电影中刻意删掉小说中花大篇幅介绍的《和睦四兄弟》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一只大象、一只猴子、一只兔子、一只鹦鹉先后来到了一片非常美丽的草地上,那片草地上有一棵很高大的结满果实的树。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想结拜为兄弟,但不知道谁大谁小,于是他们就一个个地讲述到这儿时这棵树的大小。”

大象:我到这片草地时,这棵树已结出了果实,我在底下还吃

兔子:我到这儿时,树已经长高了,但没有结出果实

猴子:我到这儿时,这棵树很小,只有一些枝桠

鹦鹉:我到这儿时,这棵树只是一棵小小的幼苗,我还在上面撒过几次尿呢

就这样,它们分出了长幼,依次结拜为兄弟,大象背着猴子,猴子背着兔子,兔子背着鹦鹉,互相尊敬,过起了美好的生活。

其中,爷爷扮演大象,江洋扮演兔子,二弟扮演猴子,三弟扮演鹦鹉。故事讲完之后,爷爷才反应过来说:“我应该演鹦鹉才对,现在反了,我演大象我倒成了最小的了。

《和睦四兄弟》的故事着重强调的是轮回,也暗示了以后爷爷会转生为最小的孩子,但跟电影的主题相矛盾了,所以导演只是在卓玛去学校接江流时给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并没有过多着墨。

爱情

尼姑卓玛和德本加的故事代表的是爱情,这是体现新旧思想碰撞的一条暗线。虽然电影中没有具体说他俩是怎么分开的,只说两人间有一些误会,但我们可以从只言片语中做一些推测。

“没有前世的积缘,再次投胎回到这世上是很难的。既然亡灵选择了你的肉身,那么拒绝他的降生,对他来说多痛苦啊。你可不能像我一样,积下这辈子还不请的孽债啊。”得知姐姐有打掉孩子的念头后,卓玛对姐姐说了这段话。从这句话不难看出,卓玛曾经跟德本加有过孩子,但是被打掉了。

为了强调这一点,导演刻意用了一个闪回镜头。上述情节之后,紧接着的是这么个内容:年轻时候的妹妹卓玛来找姐姐。然后镜头一转又变回了现实。意思就是在告诉我们,以前是妹妹怀孕告诉姐姐,现在是姐姐怀孕告诉妹妹。

这种手法在别的电影中也很常见,比如《一步之遥》中,为了表现谁杀了完颜英,用了一个前后对比的镜头,前面是马走日与蒙面女人,后面是蒙面的马走日与武六。

下面我们合理推测一下:

中学时期,性格要强的卓玛与才华横溢的德本加是一对恋人。卓玛怀孕后,两人各自向家里说明情况,卓玛姐姐是愿意的,但德本加的家人却不愿意,甚至强迫德本加娶其他的女人。德本加坚决不从,但被锁在了家里出不去。长久得不到消息,误以为自己被抛弃的卓玛打掉了孩子,然后出家了。

德本加得知卓玛出家的事后,只好顺从父母的要求结了婚。写书,是德本加的一种反抗方式。新时代来临,德本加选择离婚并回到与卓玛相恋的学校教学。接着,就是电影里的事。

(查了下资料:过去西藏的婚姻是父母包办,儿子只能唯命是从。而且旧俗婚姻有很多不平等的地方,比如挑对象时首先考虑对方地位与财富,之后在考虑对方的人品和长相。从这点来说,无父无母的卓玛确实不符合德本加父母的标准。)

两人的爱情悲剧,是旧时代旧思想的产物。即使解开了误会,又能怎样呢?卓玛已经出家,德本加承诺不再打扰,两人很难再有发展了。

两个气球

电影中每个人物都有各自的含义,或者说代表着一个群体。

周措:从她的言论“女人不是为了生孩子才来世上的”“一个孩子,自己轻松,孩子也能受到更好教育”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新时代新思想的人

德本加:以前向旧时代低头,却又重新找回自己,适应新时代的人

卓嘎:跟周措接触之后,思想开始发生转变,但自己还没有勇气坚持到底

达杰:处于旧思想,但接触到新事物的人

江流:思想开始受到旧时代思想影响的人

卓玛:处于旧思想,也不接触新事物的人

一般来说,在电影中如果前面出现了疑问,最后会给出一个解释,这个解释或直白或隐晦,不然这部电影就不算完整。

前面很明显的告诉了我们“旧时代的思想和新时代的环境有着很大的矛盾,那么这个矛盾最终会怎样呢?”电影最后的两个气球,就代表了这个答案。

结合前面剧情来分析,破掉的气球代表旧时代已经过去,相应的要打破旧思想。飞走的气球代表着自由意志,也就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应该得到尊重

电影中,卓嘎的思想受到丈夫的影响,丈夫的思想又受到上师的影响。而卓嘎把书烧掉、赶走德本加的行为,又在告诉我们,她未经妹妹的同意,也在擅自替妹妹做决定。同一片蓝天之下,那么大家就生而平等,生活、思想、表达都是,不能想当然的替别人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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