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人遗弃的。
当时的我还小,两个多月,老打喷嚏,连着打,打得我肚子抽筋,腿软走路打颤,眼泪哗哗往下流,特殊难受。
然后主人不要我了,把我送给了一个女人。她让我叫她奶奶。
我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我什么都懂,我都看在眼里。
01 大病初愈,我慢慢爱上了这个家
奶奶开始有点嫌弃我,说我身上太脏,眼泪眼屎糊着眼睛,还有点丑。
而我对于人类这些庞然大物也没什么好感。
她家里有一只捡来的小桔猫,我俩差不多大。
听说因为一句“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两只猫咪一块养吧,反正就你有爱心”,奶奶就把我们俩一起养了。
奶奶虽然有点嫌弃我,但是没放弃我。
第二天奶奶开车带我去了宠物医院,帮我看了病,还给我买了药,花了不少钱,奶奶没心疼。
我有点开心。
回到家里,我还是一整天藏在沙发下一动不动,任凭她家小桔猫又蹦又跳,偶尔过来试探我,激眼了还挠我,我都无动于衷。
嗯,那只欢腾嘴碎的桔猫叫李离离。
她是个女的,是奶奶在草丛里捡来的。她说她的名字取自《离骚》的“离”字,奶奶说她被人移弃,这么小就离开父母是个可怜的孩子,但到了这家将代表新生,远离孤苦无依。
她说她刚来的时候因为害怕,把奶奶和她儿子都挠了,他们打疫苗花了好多钱却一点没生气,也没有惩罚她,还给她买了好多好吃的,还会哄她抱她。
她也才来这里一个月,但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哪儿都不喜欢,也许这里我也待不长,谁知道我又将会被送去哪里呢?!谁知道呢!
我就藏在沙发下,哪儿都不去,我也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每天这个奶奶会跪在沙发前,探着头朝我喊“汤姆,汤姆…”,我心想,“汤什么姆,谁是汤姆?我才不要再当什么狗屁汤姆。”
我就趴在沙发底下看着,就不出去,她们也拿我没办法。
但是时间长了不行了,我太饿了。见四处没什么动静,我就偷偷钻出来,来祭我的五脏庙。
奶奶就捡这个时候,一把抱住我,又是安抚又是撸毛的,趁着我一个不注意就给我上眼药水,给我擦眼睛,给我擦身上、脚上的脏东西。
每次出来我都小心翼翼的,每次都会被抓到,我也是无语了,干脆我也不挣扎了,太累了。
连着一个星期,我的眼睛好多了,不流泪了,看哪儿哪儿都清楚了,鼻子也好了,不再打喷嚏了,呼吸也顺畅了,我挺开心的,就从沙发下出来了。
我从小没有伙伴,对这里又不熟悉,我就跟在离离的屁股后边看着,她跳沙发上我看着;她上窗台,我也看着;她跑阳台啃咬花盆里的花,还踩倒了花躺在花盆里,我也学着她的样捡了个大花盆躺了进去。
别说,躺在花盆里,闻着泥土的芬芳,踩在小花枝上,那是真舒服。
奶奶发现了把我们全轰走了,离离在前边跑,我在后边跑,撒了欢的跑,奶奶家地方够大,跑起来很痛快。
我突然发现和这个小丫头一块儿祸害一下这个家,在四处的跑两圈真的很棒,浑身都舒坦。
从此以后,我就跟着离离挠沙发、挠床、踩花盆里的花,或者看着她窜到书柜上往下扔东西,要么看着她钻衣柜里挠衣服,奶奶看见了就轰我们,我俩就跑。
在这里有伙伴,猫粮里有肉,猫砂盆是干净的,地方宽敞随便跑,晚上可以睡在没有人的屋子里那个又软又香的沙发上,静下来的时候还可以站在阳台上看马路上车来车往和远处的风景,我病好了,我也爱上了这个家。
02 粗心的奶奶把我丢了
原来的主人叫我“汤姆”,来到这个家后,奶奶喊“汤姆”我就不知声,她叫我“二狗子”我就跑过来,从此我就有了新名字叫“汤姆二狗子”。
为了与我名字匹配,离离的名字被奶奶改成了“离离翠花”。
离离翠花一直是个欢快的,每天“喵喵喵”说个没完,还特别粘人,没事就爱招惹我,我休息的时候她就用手捅我,还得寸进尺,对我又捅又咬又掐的,我是英短体型比她大,一般时候我都不和她一般见识,反正也不疼,我也不理她。
通常她见我不理她,她就下重手,我疼了一起身就把她吓跑了,见我没追她,她又会试探着过来给我舔毛,向我示好。
舔毛也不好好舔,看我眯眼睛就会突然对我下手,我早有防备,不用起身,一只手按住她脑袋,她就半天动不了,然后向我求饶。
每次打不过就骂骂咧咧的跑到奶奶怀里求抱抱。我是看明白了,真是应了孔子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每次奶奶都会批评她,“别老招惹哥哥,你又打不过人家”,看吧,奶奶是个明白人。
可是有一天,这个明白人把我丢了,我差点死在外头。
这天象平常一样,奶奶下班了,把大门打开让我俩出去放放风,她去厨房做饭。
我跟着离离出了门,我胆子小,从来不敢走远,就那天我鼓励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胆子要大一点,步子要迈的快一点,我就跟着离离顺着楼梯跑到上一层楼,,我正在兴奋的一点一点的对新地盘探索之中,突然来了一阵风,离离反应快动作快,一个箭步就窜回家了,然后大门关上了,留下我一人在风中凌乱。
我赶紧下楼扒门,使劲扒着那看不见缝的门缝,我没声音,我不会喊,我的声音没有离离声音的一半分贝,我不习惯出声。
我只是在那儿扒门,离离在门里也扒,还叫了几声,可能也去叫奶奶了,但奶奶在做饭,她根本没注意到就件事。
后来,我扒不动了,我胆子小,黑暗的楼梯间呼呼的风声,吓得我腿有点软。
我支着耳朵缩到上楼的台阶下边,躲在黑暗里,惊恐地四处扫描。
屋里的动静我都听得见,可我进不去。
过了很久,门开了,奶奶出来了,我开心极了,巴巴地仰着脑袋等着奶奶把我抱回屋里,可是听到的却是奶奶和离离说,“老实在家待着,奶奶去练瑜伽,一个小时后回来”,“咣”,门关上了。
“我的奶奶呀,您亲亲爱爱的汤姆二狗子还在门外呢,您就是干嘛去?不要我了?!”
听着奶奶的脚步越走越远,我真着急了,“奶奶你不能不要我呀”,我鼓足了勇气,抬起颤巍巍的腿脚追着奶奶下了楼。
借着楼道里的亮光,我追了一层又追了一层,我快到楼门口的时候,奶奶的车启动了,我赶紧跑出去。
我又向前追了几步,车子还是走了,我迅速躲到墙根的黑暗中,我害怕极了。
我就在黑暗中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各种陌生的声音涌入我的耳朵,我一直鼓励自己,给自己打气,一定要等着奶奶回来。
有声音!有人来了,我吓坏了,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伸长耳朵听着,还好最后那声音进楼里去了,没往我就里来,我不自觉的往前爬了爬。
前边有个门,我见四处无人,我一下子窜过去,在黑暗中我发现这里边也有台阶,“我是不是又可以回家了呀?”我好象发现了回家的路,一边往上跑一边停下来听一听声音,我好像听见离离的声音,又好象是奶奶的声音,我一直向上,我躲在我认为最初的那个上楼的台阶下面,等待着。
过了很久很久,周围一片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又冷又饿,我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了。
无论未来怎样,我都无所谓了。
天光放亮,周围的声音又开始嘈杂了起来,我强撑着眼皮,竖着耳朵惊恐地听着,等待着我的命运之神。
“喵……”离离翠花?!我眼睛一下子睁的大大的,我的心紧绷着,“喵…”真的是离离妹妹。
离离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我面前,她看看我狼狈的样子,又帮我舔了舔头上脏乱的毛毛,她告诉我,“奶奶找了你一晚上,早晨出来贴“寻猫启示”了,现在她在下边等,我到楼上来找你了,咱们快回家吧!”
那一刻,我真幸福死了,我真的哭了,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离离下了楼。
奶奶看见我了,她开心的拍着手,跑过来一把把我抱在怀里,也不嫌弃我身上的尘土、蜘蛛网,使劲地把我搂在怀里,我也第一次非常顺从的任由她抱着。
她又一把把离离也抱在怀里,一会亲亲这个一会亲亲那个,一路上叨叨咕咕的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我只是看着离离,看着奶奶,开心的笑着。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03 离离走了,我要好好守护奶奶
离离翠花四五个月的时候就不好了,每天撅着屁股,叫地特别凄惨,有时候难受地在地上打滚,奶奶给罐头都吃不进去了。
奶奶带她去医院了,大夫说离离进入了发情期,这些表现都很正常,只要不配种,每月都会频繁发作。即便配种了,过完满月以后还会发作。
尽早做绝育手术是最好的方法。做了绝育就没这个麻烦了,而且还能长得胖些。
奶奶说,那就做绝育,老这么发作太让人心疼了。大夫说不行,“发情的时候不能做,但是你家那只公猫应该做了。他也快进入发情期了,但他俩不是一个品种,万一要有了,也可能是畸形胎儿,对母猫身体也不好。”
管我什么事啊?谁要和她配种了?问我意见了吗?我不想啊……
然后,我被做了绝育。
我这一天天的犯着谁了?我啥也没干啊!看我这残破的身体呀,以后再也不会闲得“蛋”疼了。
我是真欲哭无泪!
可离离也没好到哪去,她犯的太频繁,根本都腾不出做手术的空档。
奶奶心疼她,还说“猫活一世,如果一次妈妈没当过就被剥夺了当妈妈的资格,实在太残忍了,要不就给离离一次当妈妈的机会吧!”
离离被送回了奶奶的妈家,也就是奶奶口中的“姥姥家”。
离离舍不得奶奶,她让奶奶抱了抱她,又舔了舔奶奶手才跑开的。
而我呢?!我下车的时候因为害怕钻到了汽车底盘下,卡在了轮胎与轴之间的缝里,退不回去,钻不出来,卡得我眼珠子快出来了,尴尬地看着大家伙上千斤顶,缷车轱辘才把我抱出来。
然后我赶紧钻到车座底下再也没敢见人,一直到回到楼上。
离离走了,楼上空荡荡的,我们每个人心都不好受。
奶奶放心不下她,每天打电话问离离在家没?离离吃的猫粮啊还是剩饭啊?别让她瞎吃东西,万一吃了死耗子可咋办?离离有对象了?离离怀孕了?那营养肯定不够,明儿去买点营养品送回去……
我坐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离离是自由的、是幸福的,我无法享受乡村的一切,那就让我代替离离给奶奶带来安慰吧!
从此以后,我也学着离离每天等在门口迎接奶奶下班,伸手让奶奶抱;也学着离离上窜下跳,虽然老是跳不上去,但我努力了;学着离离的样子和奶奶说话,奶奶也总是怜惜的拍拍我的大脑袋。
奶奶睡觉的时候我会尽量离她近一些,看着她睡觉,守着她;奶奶看书的时候我会趴在她旁边睡觉;奶奶洗衣服我会趴在旁边看着她;奶奶坐驾驶位,我坐副驾驶,不管去哪儿我都陪着她。
奶奶是我的家人,我爱奶奶胜过猫粮,我会永远守护着你,我的善良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