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爱是死亡赋予的…


樱花季节的基督城

如果这爱是通过死亡而赋予的,那么爱之终结,一定是一片明亮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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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冰凉的地面上睁开眼睛,我的眼前挤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以及他们在焦急中呼喊着我的神情,我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努力地爬起来,胸中却突然一紧,吐出几口鲜血,又昏死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医院内科的重症监护室,身上,两只胳膊上和鼻腔里,到处都插满了各种胶管。

陪伴我的安妮,我的爱妻,一直守护着我。当我意识变得清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泪光,她眼睛里没有流出来的亮晶晶的眼泪。应该,那泪,是焦急过的泪,也是看到曙光后的泪,更是坚强的泪。

后来我知道,我的胃大出血,导致体内总血容量丧失近50%,两次输血一千多毫升才缓解过来。这期间,我被做了一次胃内创口的缝合手术。

护士对我说:“You are young and fit, your body took a week trying to fix the problem, but failed (你年轻体质好,你的身体自身已向病魔挑战了一个星期,尽管最终失败了).” 她们告诉我,说我的胃出血,实际上,是从上个星期的胃切片就开始了,一百万分之一的事故率遇上了我。不过,因为我的抵抗力太强,一个星期以后体内总血容量只剩下一半了,身体才告急休克。

我从死亡中醒来,这是三天前的事。

昨晚安妮把我接回家来,我首先看到的是女儿给我写的信,上面写着:“亲爱的爸爸,我希望你的感觉好些了。我爱你!Ada献给爸。”


儿子会用微信,更是在我住院时就微我,问候他的爸爸:

可以看到,虽然儿子的中文表达里仍有错别字,小妹妹的英文书写中也存在着拼写错误,但是,他们做这件事情的本身,足以让一个做父亲的人感到幸福,感受到爱。

我的一位朋友自打知道我住院,就开始发微信鼓励我,直到今天他仍在给我发微信。下面截屏中那本小书里写着:“当不幸发生在你人生的书本里,不要关掉它//请翻开下一页,去读你生命崭新的乐章。”

昨晚刚一回家,就有朋友要来看我。当安妮接到电话后,由于不想麻烦他们而婉言拒绝时,我躺在沙发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来!你们一定要来!”

声音从安妮手机的麦克里传至对方,对方说:“好,我们马上就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朋友的探访有如此强烈的愿望,我却在他们来了之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知道我要求你们来是不够礼貌,但是我需要你们的爱,因为我爱你们。”

这是他们送来的鲜花和果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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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另外一位朋友一家人听说我住院后,就以各种方式帮助我们,帮我们接送孩子,帮我们做饭,今天又煲好银耳汤送到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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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安妮需要驱车去250多公里的地方出差,我有一万个舍不得,一定要陪她去。她让我在家好好休息,我说我只坐在车里陪着你,别无他求。

来回的路上,尽管我并没开车,却由于虚弱而疲倦不堪,但我的心里却十分踏实,那种相守的感觉能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相守不一定要等到老去,相守从当下就应开始。如果有可能,我愿每时每刻都跟亲人在一起。

我在想,这一次的起死回生,让我看到了多么珍贵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当然还有医护人员对每一个生命的珍爱,让我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对爱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我想我们应该在有限的生命中,不仅要接受爱,还要奉献爱,不仅要收获爱,还要播种爱。

凤凰涅盘,我在其中。如果这爱是通过死亡而赋予的,那么爱之终结,一定是一片明亮的天空。

我跟安妮说:“咱们再去非洲吧,完成咱们赞助贫困儿童的心愿,把爱洒向远方,洒向大地。”

安妮说:“我们是到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了,还有中国的希望工程。”


2019年9月18日 

写于新西兰基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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