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封城日记2020-03-27星期五晴

昨天忙了一整天的那件事，终于可以说了。特鲁多总理今天宣布了三项新的扶助小企业的优惠政策：一是疫情期间政府将为小企业支付75%的工资（上周宣布的是10%，今天大幅增加），希望他们不要裁员；二是代征的销售税延缓至6月才向政府上缴，进出口关税也缓缴；第三就是我和我的同事以及其他银行的同行这两天正在紧急攻坚的项目，小企业可以从银行获取4万加元由政府提供担保的无息贷款，借此增加流动性。这里面有个小插曲，特鲁多是在早上11点的直播中宣布的这三项政策，大约10:50我们得到消息，几大银行与财政部达成协议，政府宣布这项贷款计划的时候会告诉公众该项目3个星期后正式开始运作，以便给银行一些时间准备运营所需的资源、系统、流程，可是特鲁多讲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具体启动时间，只说“很快”，并说相关细节会在星期一公布。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个周末得加班，这么一来就更没跑了。事实上，虽然这几天几个银行彻夜商讨并且不断跟财政部沟通，具体细节一改再改，但今天政府最终宣布的一些关键条款跟昨天晚上我们得知的情况完全不同，许多据此设计的产品流程全部需要重新来过。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了，我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响着，跟同事的讨论还在继续。

疫情对经济的冲击有目共睹，但占据头条的大多是股市的跌宕起伏，各大航空公司大规模裁员之类的消息。至于中小企业，媒体尚未提及太多，但其实他们才是受伤最重的一批，而且他们的损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到各个经济部门和居民。这和中小企业在加拿大经济中所占的地位有关。

多小的企业算是中小企业？并没有一定的标准，不同银行、不同政府部门在不同的情况下有不同的定义。其中一种定义是看员工人数，少于100人的算是小企业，100～500人算是中型企业。如果这样计算，加拿大大约有110万家中小企业，占加拿大所有企业的98.2%，而这里面只有1.6%算是中型，其余都是100人以下的小企业，更有55%的小企业员工人数在4人以下。虽然这些中小企业单个来看体量不大，但他们创造了770万就业岗位，占加拿大适应经济就业的七成。

政府为什么要花这样大的力气去救助中小企业？平常风平浪静的时候，一家新创的小企业只有一半机会能活过第五年，遇到现在这样特殊的危机，哪怕财务状况健康稳定的中小企业也很难熬得过去。我的部门里一位负责销售的领导大致算了一笔账，一家小餐馆，或是类似规模的以个人消费者为客户的小企业，在疫情之下如果一个月没有收入，至少要一到两年才会恢复元气，如果连续两个月没有收入，许多中小企业就只有关门结业一条路可走。中小企业一旦出现大面积破产，失业人口的压力是政府无法承受的。这就是为什么政府花大力气救助中小企业。

政府今天花了大力气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发警报。前两年加拿大的所有电信公司都建了一套与警方联动的警报系统，一旦警察决定发警报，所有手机马上就会发出尖利的叫声。这个系统最初的设计是为了寻找怀疑被绑架的儿童，因为越早发现救援的可能性越大，所以必须在第一时间发警报。今天这个警报系统被用来发了一条消息，告诫所有刚刚国际旅行回来的人必须居家隔离，特意强调下了飞机直接回家，不准中途去超市买菜。用这样一个平时极少使用、几乎每次使用都会有一堆人抱怨的警报系统发这样一条并不具有时间紧迫性的消息，而且发给了每一个人，可见政府也是真急了。

政府急了，我家小姑娘倒是不急，虽然依然觉得无聊，她倒是越来越适应了一个人玩耍的日子。早上她妈妈问她，如果在幼儿园，星期五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小姑娘想都没想，脱口而出：“Cooking class（厨艺课）。”

于是午饭前我陪她上了一堂厨艺课。小姑娘已经非常有经验了，根本不用我帮忙，自己知道要做什么。冰箱里有pita饼，拿一块出来，她要做批萨。自己找来番茄酱，抹在饼皮上，涂均匀，再拿出芝士撕碎了洒上去。

“还要一些pepper（青椒）。”她告诉我。

冰箱里还有两个，我帮她找了出来。“我自己切。”小姑娘不让我帮忙。

烤好上桌，她拿了专门切批萨用的滚刀，不大的一块饼切成四块，爸爸、妈妈、外婆和她自己一人一块，给我们分好。

“哇，你做的批萨好香。”她妈妈说。

小姑娘迫不及待告诉大家：“我们一人一块。”

“太好吃了，”妈妈继续说，“应该多做点，我想要多吃一块。”

“那我再把它切小点，你就可以多吃几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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