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奇妙的音乐之旅

家家、翰宝:

前天晚上,就是你们俩去新彦阿姨家的那个晚上,妈妈进行了一个奇妙的音乐体验,在这场音乐中我遇见了我的爷爷。

音乐响起,我慢慢穿越到了三十年前,在热闹的集市上,爷爷带着我去割肉,买大白菜,像是一下闻到了中午猪肉白菜饺子的香味。看到一个贫苦的老人,爷爷买下了他所剩下的所有的大白菜,并且捂住了老人要找零钱的手。老人帮我们把菜挑回家,一路上,我拉着爷爷的手欢快地跳着,感觉到作为他的孙女无比光彩。

周末照例是在镇上爷爷家度过的。爷爷是我们一个县属中学的副校长,爷爷奶奶和小姑就住在学校家属院里。在我看来,爷爷很慈祥,又很威严,孙子辈的几个孩子都怕他,唯独我不怕他。爷爷爱干净,又儒雅,他偏爱于我,只会吃我没有吃完的剩饭,其他的几个孙子孙女连被爷爷抱都是难得的。吃过饭,爷爷带我去学校里遛弯,去运动室里打乒乓球,我给他们当球童。爷爷偏爱于我,从不顾及,这是他的真性情。周末下午,爷爷骑自行车把我送回老家,照例给我一块钱的零花钱,够我一个星期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转悠的啦。

我读高中的时候,爷爷生病了,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要几个孩子帮忙,我的爸爸、叔叔、姑姑们都很孝顺,但是我感觉到爷爷不开心,我懂他的痛苦,在他看来那是多么没有尊严的生活啊……后来爷爷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看到爷爷臃肿的身体和麻木的神情,我心里更难过了……那个周末,我去看爷爷,我用我剩下的生活费给爷爷买了一双店里最贵的袜子,爷爷笑了,奶奶抹着眼泪说爷爷好久没笑过了,叔叔、姑姑们则都夸我孝顺,我当时感觉这个字眼是多么多余啊,这是多么自然的一件事情啊,当他们反复多次地说给往来家里的亲戚和邻居时,我竟开始生气了。我确信,我比他的几个孩子更理解爷爷,爷爷也能感知到我的理解,爷爷每每见到我时都是高兴的,根本不需要多解释什么呀。

2014年,在我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爷爷去世了,我哭了很久很久,我责怪大人在爷爷弥留之际没有及时告诉我。爸爸说,爷爷是睡过去的,没有受什么痛苦,他也没有和家里其他人告别,我才释然了一些。

爷爷不足六十岁,这短暂的一生,给我留下了无尽的精神财富。他的仁慈善良、乐善好施、追求品味,在那个贫瘠的年代是多么可贵啊,父辈们都说,孙子辈中,我是最像爷爷的,这是对我最大的褒奖。当下,我的选择和行事儿,我想爷爷是赞同的!

每次回老家,我都带你们去田地里转转,然后指给你们说,这是我爷爷的坟,清明节还会让你们对着坟的方向鞠躬。你们的爸爸和你们都没有见过爷爷,但对爷爷都很敬重,真好,爷爷活在我们的心里。那三十年、五十年以后呢,一百年之后呢,还有谁会记得爷爷呢?!

爷爷是我们家由贫弱转好的关键人物,我希望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能记得他。爷爷是我们小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我是村子里第一个研究生。我不仅在学习上努力像他靠近,在为人处事上也努力传承他!

音乐体验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人真正的死去,不是身体的消亡,而是人们对他记忆的消失。我的爷爷还活在我们的心里,活在我们的记忆中,要长久的保持记忆,这就需要妈妈去做一件事情,记录家族故事,让我们家世世代代都记得我们的先辈中有这样一个不平凡的人,我们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我们的基因里有相似的序列,我们行动中传承着他的精神!

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妈妈希望我们一起来做这个事情!

感谢这场奇妙的音乐之旅!


一个深爱家族的妈妈

2022.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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